第五十九章
在水晶燈散發出的柔和而明亮的光線下,容祈猖羽般地長睫,在經歷了漫長而復雜的情緒交替之後,終於輕顫了下。
就像按下了重啟鍵,原本快要靜止的一切,重新活躍過來。
容祈抬眸時,黑瞳筆直看過來,那烏黑如濃墨的瞳孔,帶著穿透一切的力量。
他緩緩抬起手,去拿程厘手心裏的戒指。
當容祈捏住戒指時,手指尖在輕輕顫抖,那麼小一枚戒指,捏在他手裏,居然有種拿不穩的感覺。
程厘沒再說任何話,隻是安靜等待著。
直到容祈伸手,正要去牽起她的手掌,突然掀起眼皮,聲音低啞地跟什麼似得,“這種時候,我是不是應該單膝下跪,給你戴上?”
程厘:“.........”
倒、倒也不必這麼隆重吧。
她盯著容祈的臉頰,實在有些難以想象這麼一個驕矜又傲氣的人,單膝下跪跪在她麵前是什麼模樣。
客廳裏靜謐溫馨。
容祈原本清冷鋒利的眉眼,此刻籠著明亮光線,反而柔和了幾分,他看著程厘,聲音雖然沒那麼低啞,卻依舊緩慢:“隻是我們每次好像都沒什麼儀式感,每一次都這麼急匆匆,單膝下跪這種事情,好像不該這麼倉促吧。”
他不想總是急匆匆,他們的每一次轉折,好像都充斥著匆忙和不確定。
於是他鄭重而認真說道:“所以,這次算我先欠著。”
程厘輕笑。
這種事情還有欠著的,但她沒敢吐槽出聲,怕容祈真的當場下跪。
這次,容祈溫柔牽起她的手掌,將那枚簡潔又大方的婚戒,牢牢戴在了她左手的無名指上,幹凈的戒圈泛著淺淺銀光。
兩人都低頭,看著她手上的戒指。
“會不會太普通了,”容祈突然低聲問道。
這枚戒指,並不是他們特別設計和定製的,而是那種品牌的高級珠寶係列,雖然是高級珠寶,但也不是獨一無二的。
其實容祈早就讓人去買鉆石,不管是拍賣會上的,還是各大品牌的,但一直沒有挑到讓他心儀的鉆石和款式。
以至於一直這麼拖了下來。
好像越是給她的東西,他就越是慎重和猶豫不決。
這種猶豫,他在其他事情上,從未發生過。
即便他們的關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可這樣的小心珍視,依舊不曾變過。
程厘舉起手掌,下巴微抬,聲音學著他慣常的那種拽拽的語調:“普通嗎?”
末了,她輕輕頓住。
這才又慢悠悠地說:“這可是什麼都會的容祈送的禮物。”
容祈被她臭屁的口吻逗笑。
程厘伸手抱住,輕聲說:“禮物的珍貴,不在乎它價值的多少,而在於這個送禮人的心意。你是真心,它便是無價之寶。”
這番話,容祈能聽得出,她是真心所言。
她好像永遠都是這樣,即便進入了社會,卻依舊少年時的真摯。
不曾被這個世界,改變半分。
容祈伸手抱住她的腰,下巴在她耳畔用力蹭了蹭。
“程厘米,你最近是不是去進修了?”
程厘好奇:“進修什麼?”
容祈伸手撥開她額頭散落的碎發,懶洋洋地說:“情話進修班,我都快招架不住了。”
“這就招架不住了?”程厘挑眉。
她下巴抵著他的胸口,仰著頭,腕口說道:“我還得說一輩子呢。”
“等我七老八十了,也願意說給我聽?”容祈垂眸,眼底透著笑意。
在光線下,程厘的眼睛幹凈而明亮,如同剛被山泉水浸過似得,她閃閃發光的看著他:“七老八十怎麼了,即便是八十歲,我的容祈也是世界上最英俊的那個老頭。”
我的容祈。
這個稱呼在容祈耳畔劃過時,眼前如星河綻亮,萬花齊放。
*
程厘的手上戴著的戒指,第二天上午,就被部門裏的不少人注意到。
無名指上的戒指。
那是婚戒才能戴的位置。
以至於還沒到中午,左清清就偷偷溜進她辦公室,迫不及待的問道:“大家都在八卦,你手上戴著的戒指呢?”
程厘故意道:“大家是誰?”
左清清趕繄說:“就是好多人呀。”
“那你怎麼說的?”程厘望著她問道。
左清清一臉無辜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呀,我就說不知道。所以特地進來問問你,老大,你這個到底什麼情況?”
程厘將左手舉起,手指頭在她麵前晃了晃:“你說戴這個戒指,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