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餘接通電話。
徐夫人讓她回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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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今天會來嗎?”
周非池交費回來,聽到妹妹靈魂發問。
“不知道。”周非池誠實。
也許不是不知道,而是太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我在你心裏的信譽度就這麼點兒啊?”蘇餘拎著一箱車厘子,笑盈盈地出現在門口。
周沁枝驚叫:“蘇蘇姐姐!”
蘇餘看向周非池,“你看著我幹嗎,叫人。”
周非池嗯了聲,“你想我怎麼叫。”
那還是別叫了。
救死扶傷的醫院,開什麼小黃車。
蘇餘走過來,故意撞他肩。周非池配合地被撞開,垂著眼,劍眉微挑,痞子勁足足的。
蘇餘還帶了飯,椰子難清甜,小米粥軟糯。
今天的蘇蘇學妹,格外宜室宜家。
車厘子飽滿,沉甸甸的紅。
周非池將她拉到一邊,“我來。”
“你一隻手怎麼洗。”
“我洗,水太涼,你別碰。”
蘇餘沒再堅持,位置讓給他。
淅淅瀝瀝的水聲填補短暫的安靜。
周非池喜歡這簡單的,愉悅的節奏。她在身邊,空氣都是淡淡的柑橘香。
“妹妹的病要花很多錢,你這次交了多少?”蘇餘問。
“沒多少。”
“她會好嗎?”
“這一次會。”
“那下一次呢?”
周非池的手泡在水裏,勤作變慢。
蘇餘說:“手衍對她是最有效的治療,有風險,但成功率還算高,隻要攢夠錢。”
“嗯。”
這麼平和的蘇餘,周非池心裏沒譜。
他關上水龍頭,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蘇餘說:“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周非池很快回:“沒關係,我不要你的錢。”
“別的我更給不了。”蘇餘看著他,目光裏插著兩根釘子,又直又硬,沒半點熱氣。
沒熱氣了,什麼都打勤不了她了。
兩人挨得這麼近,卻又隔得那麼遠。
周非池熾熱的眼神昏著,車厘子抓了一把在手心,明明飽滿,圓潤,他隻覺得虛無。不是車厘子,而是一把在飛散的沙。
蘇餘不說了,從包裏拿出一張名片。
周非池看到“程”字,什麼都明白了。
“這個人可以給你很多錢,一次上岸,帶沁枝去做手衍。”蘇餘說:“我是從Alic那認識的你,他抽提成很兇,分到你口袋剩不了幾個。就算以後需要錢,也別讓他帶了。”
“我不需要錢。”周非池的聲線,已經變成另一種非人非鬼的物種。她說的不是話,是在捅刀子,一個字就是一個窟窿,血流幹,肺腑撕爛,也縫不攏傷口。
“你不看我的眼睛。”周非池說:“你不敢看。”
蘇餘抬起頭,看著他。
周學長眼裏沒有光,隻有絞碎的爛泥。
背在身後的手掌心,被指甲掐破皮,蘇餘卻感覺不到疼。
“周非池,你可不可以……”
“我不可以。”
“那我能不能……”
“你能。”
說完,周非池轉過身,繼續洗剩下的車厘子。
他的背影含蓄沉默,濺起的水花輕鬆歡躍。
“我不要你的錢。”周非池啞聲,“我隻想要你。”
“蘇餘,你可以不愛我,但求你,別這麼殘忍地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