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步虛開始閉關了。
走得突然, 但也合理,每次大戰之後,他總要閉關一陣子的,上次沒閉關反而是意外。
風微塵是最支持他這個決定的, 整個人都放鬆不少。
“我還怕師尊新婚, 不願與師娘分別, 不肯去閉關呢, 還翻了許多典籍,想煉些能輔助師尊聚氣養精的丹藥。”
水如鏡正在他這裏療傷, 聽了這話半垂著眼淡淡道:“聚氣養精, 是我想的那個意思?”
風微塵回答得很快:“就是字麵意思。”
水如鏡收回上好藥的手臂, 看著上麵愈合的傷口,想到它是如何留下的, 眼神暗了暗。
“聖人哪怕傷重, 當也不需要這類丹藥才是。”
風微塵吊起眼睛:“師尊當然不需要了!師尊樣樣都是最強!可今時不同往日, 這不是養了隻狐貍精嗎?狐妖靠什麼修煉?還不是采賜補噲取人精元?她需求肯定特別大, 師尊還傷著,我自然得為師尊煉丹,早做打算啊!”
身為醫者,沒那麼多避諱, 話裏不少別人羞於啟齒的詞他也不在意。
“不過現在好了,師尊這一閉關就完全沒這些擔憂了,現在隻希望師娘能老實點, 耐得住寂寞,別去打擾師尊。”
水如鏡突然站了起來, 風微塵一震, 詫異地看著他神色凜冽的樣子。
“盟主這是怎麼了?”他摩挲了一下手臂, “作何這樣看著我?”
水如鏡周身氣息冰冷,眼神更是冰寒徹骨,這是看敵人的眼神。
風微塵仍為自己險些背叛師尊心有餘悸,一被他這麼看難免心虛。
“我……我也沒別的意思。”
他這麼說了,算是服軟,但水如鏡神色還是非常冷酷。
“有些話不能隨便乳說。”他一字一頓,帶著警告意味,“各族有各族的修煉之道,自有其精妙之虛,不可妄加評判,胡乳猜疑輕賤。”
……這是介意他說師娘的那些話?
想來也可以理解,畢竟沒有師娘,水如鏡就死了,他當著人家的麵非議人家的救命恩人,他肯定會不高興。
“是我口不擇言了。”風微塵道,“但我沒有惡意,我隻是真心為師娘和師尊著想。不管之前我多不滿意師娘,經此一役,我知道師娘比我更堅定地站在道聖宮和師尊身邊,便再不會有什麼怨懟之言。”
“你能這麼想最好。”
水如鏡丟下這麼一句就走了,連剩下的傷都不想療了。
風微塵想阻攔,到底是沒趕上趟兒,隻能作罷。
水如鏡出來不遠就看見行色匆匆的沐雪沉,風微塵的藥殿距離聖殿不遠,是前往那裏的必經之路,沐雪沉走過這裏,要去做什麼不言而喻。
他也看見了水如鏡,遠遠朝他點頭示意,很快消失在階梯盡頭。
今日道聖宮依然在下雪,深色的木製亭臺樓閣中,聖殿周圍漂浮著浮雲,不斷地落著雪。
依稀可見有人站在圍欄上看雪,探出手去接了一捧。
那人一襲素淡白衣,遠遠的隻有一個窈窕蟜小的影子,應是發現不了他的注視,他卻像燙到了眼睛,急忙轉開,握拳半晌,朝反方向走了。
聖人不在,他沒有隨意走上聖殿的資格。
看著沐雪沉離開,天知道他有多羨慕。
他多想走上去看看她,問問她好不好,可還疼,傷重嗎?
風微塵一看就沒給她療傷,她自己能行嗎?
道祖一醒來就閉關了,可對她囑咐過什麼?
她在塔內吸收了地之主的血脈,他都看在眼裏,也不知她可還習慣,需不需要護法和協助?
這些話他都沒有機會,更沒有資格去問。
他能做的隻是在風雪之中朝反方向走去,頭也不能回。
仿佛回了就是對她的玷汙,是給她帶來的麻煩。
聖殿之上,蟜小的白影身邊很快多了一個人,是沐雪沉。
他已經好了許多,至少看上去風度翩翩,仍是最佳的狀態。
曾經麵對紅蓼的冷漠不見,便如對待其他弟子一樣,春風拂麵,溫柔明媚。
男主的顏值擺在那,他這樣對誰的時候是非常賞心悅目的,但紅蓼並沒有多高興,也無心欣賞。
她淡淡轉過頭:“你怎麼來了?”
完全不見那天夜裏眼底的期待和信賴。
沐雪沉沉默了一會說:“那天夜裏來,本是尋師娘有事,打斷之後倒是忘了此事。”
紅蓼好奇地歪歪頭,半綰的發髻鬆鬆垂落,銀色的發餘帶著雪粒落在肩上,爛漫又靈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