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芝驚訝:“你都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一點也看不出來。”

鄰居笑道:“大兒子已經十三歲了,第二胎就是想要個女兒的,這不,又是一個皮小子。”

寧芝怎麼也想不到,眼前的女人,竟然已經是一個十三歲男孩的媽媽了,怎麼看都還年輕,看起來也就比她大不了多少。

鄰居笑道:“我十六歲就結婚了,十六歲那年冬生的第一個兒子。”笑容裏有些苦澀,寧芝想要看不到都難。

十六歲結婚,結婚的當年就生了兒子。

十六歲啊,這還是一個稚嫩的年齡,而眼前的女人,卻已經結婚嫁人又生了兒子了。

“你可能已經從其他的鄰居那裏,聽說了我的故事吧。”女人笑著。

寧芝喃喃著,有些尷尬。她確實從屠老太的嘴裏聽說了有關她的故事。

女人道:“這沒什麼,我的過往也不是什麼保密的。我結過兩次婚,我的第一任丈夫,是個農村。你可能不知道,樓上的屠老太跟我的前夫是同一個村子的,所以她知道了一些我的故事,然後告訴了這個樓裏的。”

寧芝隻得點頭,她確實是聽說了。

但屠老太並沒有說過多有關女人前麵那段婚姻的事。

女人道:“我的第一任丈夫,是我父母用兩百塊聘禮,把我賣給那家的,為的就是給我哥哥娶媳婦。家裏沒有錢給他娶媳婦,隻能用賣了家裏的女孩,我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寧芝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為了家裏的男丁娶妻,賣了自己的女兒的婚姻這樣的事情,在農村裏似乎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但每一次聽起來的時候,她都覺得痛心,是為這個時代一些女性而感到悲痛。

城市裏還好些,農村裏確實有許多這樣的事情。

她在薑泰壩都有聽說過,家裏有兒子的,拿不出錢給兒子娶媳婦的,很多都會打上女兒的主意的。

在那些家庭的心裏,女兒就是為了兒子存在的。

“我的前夫,是個非常懦弱的人,他不敢在外麵大聲說一句話,別人欺負他的時候,他連大氣都不敢喘。也或許是這個原因吧,一直沒有女人嫁給他,後來是他靠兩百塊錢,讓我那貪財的父母把我嫁了過去。你或許會覺得,這樣的男人,雖然窩囊,但至少是個老實男人,其實並不。”

女人笑了

笑,笑容裏更苦澀了,“他在外麵不敢橫,他回家橫。一在外麵受了氣,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打老婆。我當時懷著我第一個兒子,差一點就被他打流產了。”

寧芝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她道:“打女人的男人,簡直豬狗不如。”

女人道:“都已經過去了,其實我不是一個甘於向命運屈服的人,當時生了兒子後,我就提出了離婚了。你可能不知道,在農村裏,哪個女人如果想要離婚,那就是離經叛道,那是被社會所不容的。但是當時我依然提出了離婚,依然絕然。”

寧芝突然敬佩眼前的女人,能夠在被挨打後,馬上讓自己掙腕這種痛苦的婚姻。

不得不說,女人很合她的胃口。至於屠老太說的,兼入別人的婚姻,還有待觀察,不能馬上下結論。

特別是屠老太還是跟女人前夫同一個村子的,有沒有誇大的成分,有沒有黑人的成分,有待考據。

“我當時在村子裏的名聲很差,大家都罵我,說我不應該離婚,不應該拋下兒子,一走了之。”女人道,“其實我也想帶走我的兒子,但是我前夫不肯。”

寧芝理解地點點頭。

女人的前夫花了兩百塊錢娶了孩子,除了想要妻子外,可能想得更多就是傳種接代。那家不願意放手,這完全在情理之中。

女人又道:“但是我一定要帶走我的孩子,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憑什麼留在他們家。但是他不肯放手,他家的兄弟叔伯,把我堵住,同樣也不願意放我走。”

女人眼前仿佛出現了當年的事情。

被人堵在了那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應。

要不是那人的出現,她現在可能還在前夫家裏吧。

“那你大兒子,一直都在那邊嗎?”寧芝微微皺起了眉頭,總覺得這種在外麵受了氣就往家裏撒氣的男人,不止會打男人,應該也會打孩子。

雖然不知道她猜得對不對,但總感覺,孩子留在那裏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