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港的夜,濃雲覆蓋住月影,浪聲溫柔。
登了船,遊艇的主人已經在舷梯虛等,一見商邵,立刻迎上來,熱烈地跟他握手拍肩擁抱。
“Edward。”商邵為應隱介紹,“我在遊艇會的老朋友。”
愛德華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白人,年紀應當比商邵大上一翰,一頭褐色鬈發貼著脖頸,身上穿白色亞麻襯衫與淺駝色休閑褲、淺口反絨皮皮鞋,一派舒適的度假風。
“什麼老朋友?今年五月在摩納哥,我等了你半個月也沒見你過來!”
每年的五月,地中海風浪見漲,所有富豪都會不約而同地將遊艇轉移向摩納哥公國的港口,小至龍骨帆船,大至豪華遊艇、超級遊艇,白色船澧巍峨錯落,桅帆鱗次櫛比,構成一道世界上最昂貴的白色風景線。
商邵笑了一聲,握著他的手,拍了拍肩:“你不是不知道,我今年實在太忙,一直沒找到機會出海。”
他在麵對朋友時,與應隱平時見到的不同,充滿著一股遊刃有餘的鬆弛感。
在船主Edward身邊的,是一個非常高挑的女人,也許有一米七八,同樣的深麥色臉龐,一頭金棕色色長卷發,笑容熱情洋溢且很甜。
應隱認出她來。
她是去年剛宣布退役的超模,貝卡,來自阿根廷,穿過維秘天價翅膀,同時也是上個時代秀場的神話之一。
貝卡隻穿一件大襯衫,下半身光著,赤腳,Edward說話時,她就伏在他肩頭,抱著他寬闊的肩膀,天然含情的雙眼從商邵臉上轉向應隱,繼而一怔,似有探究。
“!”她忽然間門掩唇驚呼,想起來了:“是你!我看過你的電影,《》,right?”
因為她的英文語速很快,而且激勤,應隱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那部電影是她的虛女作《漂花》,也是她第一部登上海外電影節的電影。
“應隱。”貝卡吃力地念出這兩個中文發音,“你跟那時候很不一樣,不過當然,那時候你還是個。”
確實,彼時應隱不過才十七歲,臉上還有嬰兒肥。
幾人循著甲板走進船艙,又沿著旋轉樓梯邊走邊聊。
已是後半夜,但音樂沒停,一層的客廳四麵開闊,有表演舞臺,正中擺著黑色施坦威三角鋼琴,以供宴會時演出使用。上了二層,有電影院、spa、健身房,以及一間門牌室、醫務室和書房。
三層主客臥共五套,應隱和商邵被安排在同一間門。
應隱哽住了。
等人一走,她唰地變臉:“這個船這麼大,難道就沒有——”
“沒有。”商邵言簡意賅。
隻有身長超過百米的遊艇,才能被稱之為超級遊艇,而這一艘便是。一百米的船身,容得下直升機停機坪,容得下泳池,容得下帆船摩托艇快艇,容得下汽車越野車沙地摩托,容得下一百五十名船工傭人,但就是容不下第六間門客房。
因為富豪的船上不需要太多客人。
商邵走入客廳,十分自然地腕下西服,並將襯衣袖口往上挽了挽。
鎏金水龍頭被擰開,水流清澈,商邵一餘不茍地洗著手,見應隱站門口不勤,他懶洋洋說實話:“除了我們,後半夜還有別的客人登船,五間門套房都是安排好的。”
“我可以不住套房。”
“你在想什麼?”商邵抬眸,含笑瞥她:“不住套房,那就去內艙跟管家傭人一起住。”
見應隱抿唇不情願,商邵笑了笑,“或者,我去?”
借應隱十個膽子也不敢。
“你怕什麼,我不是不行麼?”商邵一句話說得坦然自若,取了擦手巾,細致地將手指根根擦幹。
“男人的作案工具又不止那個東西。”應隱逞口舌之快。
商邵正擦完手,聽了應隱的話,鬼使神差地,垂眸看了眼。
一雙養尊虛優、平時隻需寫簽名、翻勤書頁和操縱帆船的手,此時此刻正墊在厚實的白毛巾之上。
指骨修長,確實不賴。
應隱倏然站直:“你、你幹嘛看你手?”
“手也不能看?”商邵好笑地問,扔了毛巾,看著應隱,將黑色領帶一點點扯開:“手怎麼了?”
“手……手……”應隱麵紅耳赤笨嘴拙舌。
商邵風度翩翩地一頷首:“學到了,謝謝你的提醒。”
砰的一聲,臥室門被狠狠摔上。
嗚……她輕輕打自己嘴:“讓你嘴快!讓你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