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京中傳得沸沸揚,說定安侯府家的二娘乃是府上姨娘養大的。跟親生母親不親,隻親姨娘。
生母和姨娘同時生病,不見她去生母床前盡一日的孝,卻是日守在姨娘床前。而這樣的人,竟是日後太子府的兒媳婦,是未來臨安郡王的王妃。
定安侯府當年的那樁納乳母為妾的醜聞,在上層勛貴圈中也不是什麼秘密了。如今借著徐淑依一事又再被提起,一時間闔京大街小巷都議論紛紛,權當是茶餘飯後的談資。
消息傳到老夫人耳中後,徐老夫人氣得不輕,當即便命人去叫了徐淑依到跟前來。
一瞧見她人過來後,老人家立刻厲聲斥責,問“你親娘病了那些時日,你不曾去床前孝敬過一回”
外麵傳得沸沸揚揚,徐淑依雖身居內宅,但也有耳報神,她在過來祖母這兒之前也聽得了些碎語。本就慌張害怕,又被祖母這樣威嚴著訓斥一頓,更是一下慌得六神無主。
她忙跪了下來,吞吞吐吐答道∶“母親病時,孫女是要去侍疾的,可……可母親說,說有萍姨娘就好,用不著孫女。孫女拗不過母親,隻能又回來了。”
徐老夫人冷哼道“你母親疼你,才不肯叫你吃那個苦。你可倒好,轉頭去侍奉一個姨娘。你原是侯門嫡女,如今又婚配了臨安郡王,難道,你想叫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這個嫡女其實是姨娘養大的嗎?你覺得,若太子府那邊得知你敬小娘不敬親娘,他們還會要你這個兒媳婦嗎?”
這門親事是她最大的倚仗,徐淑依一聽親事可能會黃,立刻嚇得魂不附澧。
“祖母,是有人故意散播這個消息的,有人要害孫兒。”徐淑依不可能不知道背後搞暗鬼害她的那個人是誰,方才還沉得住氣的,這會兒卻是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在無憑無證的情況下扯出了徐靜依來,“是姐姐,是阿姐她害的我。”
“越發胡說八道!”徐老夫人更怒了,一巴掌狠狠擊打在案幾上,“啪”的一聲嚇得徐淑依一哆嗦。
繄接著,便傳來老夫人越發嚴厲的嗬斥聲∶“你自己做錯了事情,不想著如何自我檢討,卻要去攀汙旁人,你的教養嬤就是這樣教你的?”又說,“我問你,外頭傳的那些,可是真的?”
徐淑依想賴說不是真的,卻又怕她再賴、再撒謊後祖母會更生氣,於是隻能硬著頭皮承認了。
“是、是真的。”她小心翼翼說,“可、可姨娘疼我,孫兒這樣做,也是應當應分的。”
"你要時刻記住你自己的身份!你是主子,她是奴婢。對你好,那是她該做的事。你要說你有善心,想投桃報李,也大可不必做出不侍親母卻侍乳母的事來。你這是故意氣誰?是在打誰的臉?”
“孫兒、孫兒不敢。”徐淑依幾次張口想說那日大姐回來打過她一巴掌,也想說姨娘之所以落水生病,其實是大姐所為。但前者不能說,怕說了後會扯出母親病因一事,後者又隻是猜測,並無實證……所以,最終徐淑依也是未提一個字,隻能把委屈和怨憤都往肚子裏咽。
但這件事到這裏顯然還沒結束,徐老夫人認真想了想後,又下命令道∶“從今往後,不準你再踏足柳氏院子半步。那柳姨娘不是病了嗎?正好,趁這個機會就呆自個兒院兒裏好好休養。你們二人各過各的,如此這般,太子府那邊,我老婆子還好去幫你解釋一二。”
本來聽到前麵徐淑依是不樂意的,但聽了最後一句話,徐淑依便沒再說什麼。
眼下最要繄的,還是先保住這門親事,不能叫太子府裏的貴人對自己生了厭煩,從而毀了這門親。至於別的,日後再說不遲。
“是。”權衡一番利弊後,徐淑依小聲應下,“孫女聽祖母的安排。”
見她還算懂事,老夫人心中怒火也消了些,再開口說話時,態度也沒那麼強硬了。
“這些日子,你多去你母親跟前孝敬。隻要你身正,你好的德行也會傳去太子府,外頭的那些謠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但若你仍不知悔改,不親你母親,便是祖母再有心幫你,也是隻幫得一時幫不得一世。”
徐淑依既然做出了妥協,自然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之後的日子,哪怕她是裝,也會盡力裝出孝順母親的樣子來的。同臨安郡王的這門婚事她得來不易,她不允許有任何的意外。
從老夫人院子出來後,徐淑依步子頓了頓,然後她招手示意自己丫鬟到跟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