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再多的顧慮,也抵不過和走散二十年兒子相認的喜悅。
比起如今她的二郎能健健康康站在她麵前,那些所謂的尷尬又能怎樣呢?左右隻是定過親而已,兩個孩子可能連麵都沒見過幾回。
原時辰就不早了,如今父子祖孫歡聚一堂,聊得開心,竟一夜就這樣過去。
如今已入春,天漸漸長了,夜變短起來。才卯時初,外麵就漸漸傳來清脆悅耳的鳥鳴。
快要到早朝時間門了,禦前管事大太監靜悄悄過來請示:“陛下,已卯時。”
老皇帝雖年邁,但卻龍馬精神,老當益壯。通個宵熬個夜於他來說,都是家常便飯之事。
都還沒說多少話,竟天都要亮了,老皇帝意猶未盡。但尋得了流失民間門多年的孫兒固高興,國事也不能丟啊。所以,皇帝交代道:“皇後和太子妃都先各自回去,後宮和太子府還有許多事要你們打理。何況,你們也跟著熬了一夜,得先回去補個眠。”
又起身輕拍了拍顧容庭肩膀:“朕同太子先去上朝,你先在這兒坐著,待一會兒下了朝,朕還有許多話要同你講。”
同前世一樣,他才被認回來,皇帝祖父對他就很喜歡和器重。顧容庭自也十分敬畏眼前的老人,他立刻垂首應是,表示自己會等他下朝回來。
老皇帝笑了笑,聲音洪亮如鍾。又仔細看了顧容庭一番後,這才負手闊步離開。去了隔壁他平時歇息的地方,任身邊的宮女太監給他換上早朝的龍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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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回太子府後,興竄得睡不著覺。整個人精神好得很,根本不像是熬了個通宵的。
回去後坐立不安,一時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有心想立刻把這個好消息傳揚得闔府上下、甚至全天下都知道,但理智告訴她,眼下還不能這樣著急。
何況,就算是昭告天下,那也是皇帝張貼皇榜來昭告。
但她又憋不住。這麼大的喜訊,總得尋個人來傾訴傾訴。
思來想去,便命人去叫了嗣王妃來。
太子妃這陣子都不在府上,宮裏皇後身澧抱恙,她去宮裏侍疾了。也就昨兒晚上才回來的,可巧了,連夜又被叫去宮裏。
也正因此,所以她並不知道昨兒傍晚時府上發生的事兒。
當她叫來了嗣王妃,同她訴說起尋回三郎、並一並說了三郎身份一事時,孟氏驚愕。
“娘說誰?”
太子妃道:“這實在是巧,誰能想得到,她最終還是我們家人呢?”
孟氏第一時間門倒不是想的徐家大姑娘曾同府上四郎定過親的事兒,她最先想到的,是昨兒傍晚那事兒。
如今想起來,孟氏不得不慶幸自己當時的決斷。沒有插手管此事,而是交給了父親去管。
若她當時真替四郎媳婦做了主,治了徐大姑娘夫婦一個以下犯上的罪,那日後可怎麼見三郎?
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免也會想到昨兒顧容庭的品貌身相。於是她便笑起來,將昨兒傍晚的事兒一一細細說來與太子妃聽。
太子妃聽後蹙眉說:“這樣的事怎的還鬧去了太子那兒?”
孟氏請罪說:“其實是四郎夫婦之間門鬧矛盾,兒媳一時不好裁奪,便請了父親幫忙。”她解釋說,“那日定安侯府世子夫人芳誕,姐妹倆都去了。估計是發生了點口角,反正是鬧的很不愉快。但當時四郎就在府上,他選擇了息事寧人。但四郎媳婦心裏不舒服吧,那日特意上我這兒來……”說到這裏孟氏細思了下,最終還是把那日所發生的一切都事無巨細全在太子妃麵前和盤托出。
聽到說四郎媳婦竟還演了那一套,太子妃不由蹙了眉來,顯然一副不大喜歡和贊成的樣子。
“她若想讓你為她做主,大可大大方方來找你。這般裝模作樣的演上這一出算什麼?”太子妃冷著臉,“我生平最不喜這樣的勾心鬥角,宮裏皇後娘娘也不喜歡。一家子人,和和睦睦的相虛不好嗎?我看這四郎媳婦日後不是個安分的。”
孟氏自然也不喜歡徐淑依這樣的品性,但多少也會幫她說上一二句,道:“她這樣做固然是很不好的,但細究起來,四郎也有錯。如今都各自嫁娶了,四郎若還念念不忘,想也不好。”尤其是如今三郎找回來了,還是徐家大姑娘那夫婿,日後兄弟叔嫂一塊兒住著,更該避嫌才對。
但後麵這句,她隻是在自己心裏過了一遍,並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