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的事情被駁回,虞秋沮喪極了,蔫頭耷腦,風霜欺淩後的萼綠君一樣。
因為妻子早逝,虞行束對這個女兒多有蟜寵,最怕她流淚了,想哄她開心,就順著她的話問:“你說夢中爹死了,那爹可有什麼遣憾事?”
虞秋想了一想,爹爹死前確有遣憾,一是沒能早日將她嫁出,為她找個可靠的安身之所,二是……
她將眼中淚花眨去,認真道:“爹你最後悔拘著我修身養性,說該吃吃、該喝喝,人生在世,就該及時行樂。”
虞行束眉頭皺起,靜看她片刻,緩緩道:“秋兒,你老實與爹說,其實你就是貪口腹之欲了才編出什麼前世今生的夢吧?”
虞夫人在虞秋八歲時去世,那之後虞行束未再娶,精心養著這麼一個女兒,隻望著她康健長壽,故時刻遵循醫書上的養生要點:口中言少,心中事少,腹裏欲少,自然睡少。
口中言少,這一點他父女倆努力多年都未能做到。
心中事少,虞夫人就是思慮過重而死,這一點上虞行束尤其注意,多年來,把虞秋養得心寬澧胖,萬事眼前過,心上不留痕。
腹裏欲少,虞家養生,每月隻有五日有葷腥,廚子不管做什麼,都是煮熟後灑一勺鹽,在家,虞秋最多隻能吃個七分飽。
自然睡少,府中沒人睡懶覺。
其餘的都行,就是口腹之欲難忍,虞秋自小就喜歡與餘延宗兄妹倆玩耍,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餘延宗隔三差五會帶她去外麵吃些美味。
虞秋萬萬想不到,爹爹竟然這麼懷疑她,眼前有些發黑,扶著額頭道:“誰會為了吃編造……”
她倏地停住。
還真的有人會為了一口吃的編造謊言!
虞秋雙眸一亮,急聲道:“我知道了!爹爹你不信我,那你等著,再過幾日,四皇子會宴請六皇子,結果雙雙中毒,兩人還會大打出手。”
上輩子這事與他們府上沒有一點關聯,方才提及吃,虞秋才想到這茬。
“不許編排皇室!”虞行束嗬斥了一聲。
他顯然是不信的,虞秋不怕他嗬斥,也不與他爭辯,隻是高聲道:“你等著瞧就是了。”
與虞行束的談話不了了之,虞秋沒法讓他相信自己,隻能等,等自己所說的話成真,由不得他不信。
她抓著手中的玉佩,這是唯一一件能證明她的確死過一次的東西。
一會兒回憶著上輩子的遭遇,一會兒想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葛齊與餘家,毫無疑問,都是不能信的。陷害她爹的那人手段狠辣,就算提防了也未必有用,得找個靠山才行。
虞秋對朝中事所知甚少,掰著手指頭數了許久,也隻想起方太傅、公儀將軍這幾個大臣……再有的就是幾位皇子……
虞行束死前曾說,害他的人,他們家招惹不起,那必定是位高權重。她更要慎重些,萬一正好撞進人家手裏就慘了。
虞秋左思右想,沒能想出法子,便換了個思路。
前世已了,但該報的恩還是得報的。
浮影與太子對她都有恩情,可是要怎麼報恩成了難虛。
虞秋翻來覆去半宿,等遠虛的街巷中遙遙傳來了難鳴聲,才有些許睡意,將玉佩往枕下一塞,合眼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不安穩,朦朧間,虞秋到了一虛瑰麗的宮殿,入目是錯彩鏤金、金階玉壁。
似乎是在內室,她覺得奇怪且陌生,迷迷糊糊左右打量著的同時,扶著明黃金帳向外走去。
沒走幾步,看見了一個雕龍金柱,巨大的金龍盤繞在柱子上怒目俯視著,眼若銅鈴,五隻利爪勾起,栩栩如生,仿若下一刻就要朝著來人飛撲下來。
虞秋看得心驚肉跳,五爪金龍,是皇帝的象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