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伏壽的安慰和揉捏之下，劉協慢慢將自己的身心徹底放鬆了下來。
微微閉上了眼睛，將自己躺在了美人懷中，拉著伏壽的柔荑訴說著自己這麼多年的委屈和心酸。
“這些年，當真是辛苦你了，沒跟著朕享受過什麼榮華富貴也就罷了。
還要屢屢顛沛流離，遭受兵禍威脅，甚至...當年把你嚇壞了吧？”
其實從剛剛伏壽說出來那句“認命”的時候，劉協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這位皇後已經真的被嚇怕了。
當年懷有身孕的董氏就是在這後宮之中，死在了她的麵前。
那一刻，這位不斷鼓勵自己，要讓自己和先祖一般沉穩等待的皇後，終於不再繼續說著那些讓他激勤而又畏懼的話語了。
隻是如今，著伏壽聽到了劉協的話語之後，反倒是情緒變得有些低沉了起來。
那身澧也是忍不住微微僵硬了起來。
兩個人都是沉默了許久，最後那伏壽才露出來了一聲慘笑。
“臣妾愧對陛下...當年本想讓父親...是臣妾對不起陛下！”
看著滿臉都是自責之色的皇後伏壽，劉協也隻是輕笑著搖了搖頭，握住她柔荑的力度也變得更大了一些。
“是朕愧對著大漢的江山，你們都沒有愧對朕。”劉協的眼神似乎有些空洞，無神的看著那仿佛越來越遠的穹頂，看著那肉眼可見的灰塵和殘破。
著偌大的皇宮，竟然讓他感覺到了頹廢和破敗，可見他這個皇帝到底是什麼模樣。
“若是朕早知如此，當年又何必從皇兄的手中接過這個位置...朕當年...真的覺得自己比皇兄還要好的！”
劉協仿佛是陷入了曾經的回憶之中，那是一段他不想也不敢回憶的時光。
他是這天下的皇帝，本應該是這天下最有權勢之人，他的一代代列祖列宗都向他證明了如何從一介稚子變成一個真正手握天下大權的天子！
正確的道路，錯誤的道路，他們都已經告訴了劉協。
甚至劉協從小就是聽著這些故事長大的。
可是，那些故事沒有告訴劉協，為何他所遇到的權臣和困難，那些故事裏麵都沒有！
或許...是他理解錯了麼？
劉協不懂，他真的不懂，哪怕是到現在他也不懂...就如同從小他問自己的祖母，自己的母親在哪裏的時候。
他祖母都一定要再讓他記住那個姓何的皇後，一旦要記住那個人。
劉協隻是想要自己的母親，想和這天下的人一樣擁有自己的母親僅此而已...為何要記住那位何皇後...是因為她是自己的嫡母？
可為何，自己的祖母從來不讓自己離開她，從來不讓自己和那個一定要記住的女人見麵。
從來...不讓自己單獨去尋找自己的父親？
劉協也不明白，他明明是大漢劉氏子孫，可卻被人們稱之為董侯...
這些，劉協都不懂。
隻是在一次次的迷茫之中，他從一個繈褓之中的孩子變成了一個稚子，從一個哭著喊娘親的娃娃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從來不再讓自己祖母擔心的孫兒。
然後...自己的祖母就走了。
劉協現在都還記得，那是一個非常平靜的日子，沒有什麼天降異象，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