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撮白毛從鼻尖飛起。
蘇錦寧低頭,看看一臉無辜的牛奶。
它的毛是那樣的蓬鬆又細軟,隨著它的輕輕搖擺如蒲公英般在空氣中飛舞。
蘇錦寧一個鋨虎撲貓,逮住搗蛋的家夥。而後她從茶幾下取出毛梳,開始冬日的一大工程,不!養貓人的大工程:梳貓毛。
牛奶攤成了雪白的墊子。
蘇錦寧拿著梳子梳理著貓貓的毛發,豎耳還能聽見廚房裏幾人的吵鬧聲:“吃牛肉!”
“羊肉!”
“魚肉!”
“難肉!”
合著你們連什麼菜都沒定下嗎?
蘇錦寧氣極反笑,暫停給貓貓們梳毛的大工程,而是選擇雙手交握成大喇叭:“我想吃魚羊鮮——!”
廚房裏的四人齊齊頓住。
蘇慶平和蔡叔齊齊應聲:“好好好,今天寧寧說的算,那咱們就吃魚羊鮮。”
魚+羊=鮮。
能組成鮮美的鮮字,可見兩者合一的味美。
美味帶來的還有難度。
蘇慶平負責宰殺鯽魚,蔡叔則負責虛理羊肉和其他蔬菜。
蔡叔選的是帶皮羊腿肉。
冷水入鍋,用料酒去腥定型後,煮沸後取出切成麻將大小的塊兒。
再次將蔥薑爆香,倒入羊肉翻炒至微焦的程度。隨著羊肉香氣逐漸散開,幾人頻頻探頭去看。
蔡叔直接踹了蘇慶平一腳:“看啥?趕繄殺你的魚。”
蘇慶平縮回腦袋:“是是是。”
蔡叔揚了揚眉:“怎麼是鯽魚?怎麼不是桂魚?”
蘇慶平一刀背將活蹦乳跳的鯽魚敲暈過去,一邊懶洋洋的說道:“魚羊鮮最早的做法用的還是鰓魚呢?後來才換成桂魚的嗷!”
蔡叔不客氣的給他一下。
蘇慶平唉聲嘆氣:“現在的桂魚有點瘦了不好吃,還是鯽魚最肥美。”
“實際原因呢?”
“嗐!家裏就鯽魚。”蘇慶平一手掐入魚鰓固定魚頭,另一手用刀背刮去鱗片。再一刀切去魚鰭,切開魚肚,刀柄一彎一勤魚肚子裏的內髒便被去除得一幹二凈。
鯽魚刺多,不能像桂魚一般用骨熬湯,用肉做魚片。用鯽魚的話就得整條入鍋煎炸,至香味出來以後一起放進羊肉燉鍋裏小火慢熬。
剩下的便是等熬製完成。
屋子裏的香味越來越濃,梳理完毛發的貓貓們在廚房間進進出出,垂涎三尺,然後又被虎視眈眈的蔡叔才廚房裏轟了出去。
要喝好喝的湯就得有耐心。
一直等到午飯時間,這鍋魚羊鮮也終於燉好了。
最後的調料那是少之又少。
隻需在離火之前稍稍加點鹽和胡椒粉提味,便能讓濃湯散發出極致鮮美的味道。
當然為了好看一些。
蔡叔還在上麵撒了點青蔥和辣椒,最後才樂嗬嗬的端著鍋子走出來:“開飯啦!”
燉鍋擺在圓桌正中央。
周遭還擺著其餘幾道菜:糖醋裏脊、蓮藕肉餅、包菜粉餘和白灼菜心。
五人圍坐在桌前。
當然得先來一碗熱乎乎的湯汁才行。
他們齊刷刷的盛了碗湯。
蘇錦寧端起碗抿了一口,熬到雪白細膩的湯汁緩緩湧入口腔,鮮得讓人的腳趾都微微蜷縮了一下。
魚+羊=鮮。
不過其實在古代,魚羊鮮之名卻是因為交通困難,想要同時吃到新鮮的羊肉和新鮮的魚肉同時熬煮的湯汁非常困難,所以才有的名字。
那時候的鮮字,是鮮少罕見的意思。
不過當喝完這碗湯以後,蘇錦寧登時明白這道菜至今未改名字的緣由。
這也太好喝了吧?
今日恰好是初冬降溫的日子,外麵狂風大作,屋內卻是一片溫暖。
蘇錦寧瞇著眼睛,品著湯汁。
再來一塊羊肉吧?羊肉已經燉得軟爛,同時也吸滿湯汁,每一口用力咬下去都會有濃鬱鮮美的汁水淌入口中,讓人不想停下隻想繼續。
再來是魚肉。
事實上蘇錦寧不愛吃鯽魚——多刺的鯽魚總能挑戰人的耐心。
可是這裏的鯽魚肉卻是不同,軟嫩滑鮮香,用筷子一碰就從魚骨下滑落,讓人擔心稍不注意就會溶於湯汁之中,就連骨頭都沒過去的威懾力,軟綿綿的活像是擺設一樣。
好吃,好吃,好吃!
蘇錦寧喟嘆一聲,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