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色微明。劉備、趙雲在左,關羽、劉封等諸將在右,分兵兩隊先後進發,隻留簡雍、糜竺等文官守小沛。
且說關羽自以為得計,領輕騎在前,一路急進,未有阻攔,不多時便穿越峽穀,直穀口處,隻望見曹操營內燈火通明。關羽見狀大喜,乃急率軍突入曹操大寨,但見零零落落,無多人馬。
關羽不疑有詐,隻道是曹操大軍已然望徐州去了,便此處,不過少許兵力把守,虛張聲勢而已。正得意間,忽見曹操營外四邊火光大起,喊聲齊舉。關羽立馬反應過來,情知又是中計,當下何敢猶豫,乃急出寨外。
便這時,正東曹洪、正西許褚、正南於禁、正北李典、東南徐晃、西南樂進,東北夏侯惇、西北夏侯淵,八處軍馬殺來。原來那日郭嘉獻給曹操的妙計,先以書信騙得關羽棄守徐州,料定關羽心下不服,必是以為此處曹操營寨空虛,而後前來襲營。卻不引大軍去破那空城,偏在此設下八麵埋伏之計。
郭嘉是何等清楚形勢,情知此番曹操大軍東征,意在速戰,奪取城池事小,消滅劉備主力才是大事。是以當初設計騙了關羽卻不讓眾將知曉,正是為了避免曹操手下眾人有所非議。須知在眾將眼裏,能拿下城池,他們必不願隻是與人征戰立功。
且說這時關羽左衝右突,前遮後當,所領徐州軍兵,本就是當初曹操在許都發給的手下舊軍,見事勢已急,盡皆投降去了。如此,關羽竟是眾叛親離,惟有劉封等劉備舊部與之奮力廝殺。
正殺間,關羽逢著徐晃大殺一陣,徐晃自知關羽之勇,且戰且退,卻是也不肯輕易放走。須臾,後麵樂進又趕到。關羽不敢戀戰,乃引眾人殺條血路突圍而走。
至此時,關羽身後隻有劉封等數十騎跟定。欲還小沛,去路已斷,欲投下邳,又恐徐州曹軍截住。尋思無路,關羽隻得引眾人望芒碭山而去。
卻說劉備引軍劫寨,剛走進峽穀,忽然喊聲大震,後麵衝出一軍,先截去了一半人馬。前方夏侯惇等引軍又到。劉備心知肚明,情知前方關羽中計,而此時亦是身陷重圍,何敢猶豫,乃急令趙雲突圍而走。
不多時,廝殺間,曹軍主將夏侯淵又趕來。被趙雲阻住了。劉備隻是不顧一切要殺出重圍。待出了峽穀,劉備回顧,亦是止有三十餘騎跟隨。
這劉備急欲奔還小沛,早望見小沛城中火起,尋思那簡雍、糜竺也是生死難測,心下悲切,隻得棄了小沛。又欲投下邳,行不到二三裏,又但見曹軍漫山塞野,截住去路。劉備自思無路可歸,乃欲哭無淚朝天怒道:“天不助我劉備,欲助爾曹耶?!”
正苦悶間,後麵忽然一支人馬趕到。劉備驚慌,回頭去看,卻是趙雲與關羽二人不知何時殺到一處,此時追隨而來。原來趙雲放心不下關羽,乃奮力向前而行,正遇要投芒碭山的關羽,勸說之下,乃循著敗兵言語,趕至此來。
當下三人相見,關羽羞愧難當。劉備言道:“今天下已無我等容身之所,悲哉痛哉!”
趙雲嘴角抽動,乃道:“不若往北頭袁紹去,暫往依棲,別作良圖。”
劉備驚疑道:“昔日子龍助公孫瓚抗擊袁紹,其心甚恨之,子龍卻為何此時欲投他處?”其實眼下這條路,劉備早已經看得清了,前番之所以不說明,亦是顧及到了這點,唯恐趙雲不喜,卻是萬萬想不到趙雲要如此說。
趙雲聞言臉色卻是嚴肅至極,乃坦言道:“奈何今時別無他途。主公隻要有萬分之一希望,雲何惜性命乎?況且那袁紹,豈能輕易舍得殺雲?”
劉備聞言一番感動自是不表。當下計議已定,隨即便辨明方向,徑往北麵而去。不想行不到四五裏,迎麵又遇見張飛引著本部兩千人馬正往峽穀處趕來。當下四人相見,均是一陣訝然。
劉備激動不已,不想大難之中,三兄弟竟還是能夠相依在一起,心下無比欣慰。劉備問張飛道:“翼德何以至此?”
張飛遠遠見著劉備,也是心中大呼萬幸,此時見劉備來問,遂以實情言道:“前些日小弟與萬裏引軍離了峽穀,徑往曹軍後麵燒劫糧草,本事斬獲頗豐。今日忽見小沛火起,情知不妙,遂引兵來此,不想竟遇二位兄長與子龍,萬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