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朱正華的家中,一片漆黑。

若不是時不時有易拉罐摔在地上的聲音傳來,很難想象家裏還有人。

借著微弱的月光,隻見一個人背靠著陽台欄杆,身旁淩亂的放著八九個啤酒罐,其中一個啤酒罐還被暴力的扒開,充當起煙灰缸的作用,裏麵密密麻麻堆滿了煙頭。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啊,為什麼要一個個的背叛我。”朱正華的聲音變得格外沙啞,不斷搖晃著腦袋。

先是副總曹文鬆,婚內出軌,提前撤資。

緊接著財務又實名揭發……

嗬嗬,真是夠可以!

老子把你們一個個當兄弟,恨不得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你們。而你們,回報我的方式,竟是背後捅刀,人在社會走,交人別交狗,我特麼一次性交了兩條狗,也真是牛逼!

很顯然,接連發生兄弟背叛的事件,使得朱正華的神智大受打擊,開始變得瘋瘋癲癲。

沒有經曆過的人,是不會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他的心,猶如刀絞。

隨後,這家夥陷入長時間的沉默,直至指尖傳來灼燒感,他才趕忙丟掉煙頭,釋然的笑了笑,準備回到廚房,從冰箱裏再拿一些冰鎮啤酒。

可就在這時,幾位民警破門而入,以偷稅漏稅的罪名,將其逮捕。

朱正華怔怔的看著闖進來的民警,沉默了兩三秒鍾,木訥的伸出雙手。

他根本就沒想過跑。

首先,他相信自己是清白的,警察調查清楚真相,肯定會把他放了。

其次,他要是跑了,醫院裏久臥在床的母親怎麼辦?

朱正華的母親因為白血病,後半生幾乎都住在醫院,每天與藥水瓶,針頭打交道,整個人被折磨得皮包骨。

好幾次,母親想說服朱正華,放棄治療。

畢竟這樣一直耗著,對母子任何一方,都是巨大的煎熬。

但朱正華就是不同意,他相信會有奇跡的出現。

隨著醫學越來越發達,以後肯定有攻克白血病的辦法,而眼下要做的就是讓母親撐到那個時候。

毫不誇張的說,母親便是朱正華最後的精神支柱。

如果連母親都倒下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努力奮鬥,還有什麼意思?

殊不知,就在朱正華被捕的同一時間,一群不速之客闖入母親的病房。

“你是朱正華的母親?”帶頭的紋身男,進行身份確認。

母親愕然的點了點頭,道,“你,你們是誰,找我兒子有什麼事嗎?”

“他站錯隊伍,現在已經被捕了。”

“嗬,拿我們的錢,偷稅漏稅,合著都用來給你治病了吧?”

“老太婆,你這樣會心安嗎?”

“跟我們走一趟吧。”

這些家夥,強行帶走朱正華的母親。

九點三十五,唐勳抵達江城。

一個多小時後,他警局見到了朱正華。

朱正華的聲音嘶啞,在唐勳來之前,肯定偷偷的流過眼淚。

他看到唐勳,一上來就說了好幾聲對不起,繼而表示,自己真的要撐不住了。

唐勳能夠感覺得出對方的情緒非常不對勁,定了定神,先是安慰幾句,隨後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尤其是,為何要向自己道歉?

還說出撐不住這樣的話語。

朱正華吸了吸鼻子,道出實情。

原來,就在唐勳過來之前半個小時,牛振乾的人先見到了朱正華。

對方告訴朱正華,最好聰明一點,將罪名推到唐勳的身上,否則母親的日子可就別想好過。

毫無疑問,這就是赤果果的威脅。

但也確實是抓住了朱正華的軟肋。

朱正華的父親死的早,從小與母親相依為命。

母親沒有什麼文化知識,隻有進工廠打工,每天五點就起床,一天工作十三四個小時,不舍得吃,不舍得穿……

也就這樣,身體慢慢的拖垮。

最後,更是被查出白血病。

這樣的結果猶如晴天霹靂,要知道,朱正華都還沒來得及盡孝。

對此,可想而知,母親被牛振乾的人從醫院帶走,朱正華徹徹底底慌了手腳,接近崩潰。

他不想看到母親受到任何傷害。

而唯一的辦法,就是向惡勢力低頭。

適才,他覺得對不起唐勳……

“還真被我猜對了。”聽完朱正華口中道出的實情,唐勳下意識的攥緊拳頭,一臉憤怒。

在高鐵上的時候,他就有想過這種可能。

畢竟事件發生的時間點,實在太敏感,很難不想象是否是牛振乾又在背後耍花招。

誰曾想,還真的是他。

“混蛋!”

砰!

唐勳攥緊的拳頭,控製不住的捶打在桌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