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敬德的話雖然糙了一些,但這話真沒毛病。
的確,大明靠的就是那股子不要臉的勁兒,讓他的鄰國敢怒而不敢言。
相反呢,大唐毋庸置疑的要比大明強盛許多,但天朝上邦的顏麵、萬國來朝的假象、禮儀之邦的桎梏,反而使得大唐的鄰國對大唐有敬而無畏。
最直觀的來說,可以瞅瞅大唐有多少羈縻州。
尤其是在初唐,羈縻州府何其多?
像六詔這樣的地方,在大唐比比皆是。
隻要你願意承認我這個天朝上邦,一個世襲刺史怎麼都少不了你的。
可這有什麼用?
除了名聲好聽點兒,一點兒實惠都沒落著。
而這也使得周邊這些鄰國摸清了大唐的路數,這其實也是大唐萬國來朝的根由。
無他,有利可圖,誰還不上趕著來湊一下?
你再看看大明,如今除了去大明做生意外,還有誰願意派出使團去朝貢的?
這就是區別。
“話也不能這麼說。”唐儉歎了口氣,說道,“大明那是一杆子買賣,他們能這麼幹,但我們不能。真要像大明那麼幹,舉世皆敵,於我大唐無益。”
他這話其實也沒毛病。
在他們看來,大明是有退路的,換句話說,至少李承乾是有退路的,哪怕大明真把這條路走死了,李承乾還是能回大唐的。
這是有選擇的,但大唐不行啊。
大唐沒有退路,行差就錯,可能就真的會顛覆大唐。
天朝上邦沒錯,禮儀之邦更沒錯,隻能說國情不一樣。
其餘人聞言,也是點了點頭。
大明的做法很爽利,這是必然的,但這種做法,大明能做,大唐卻不能。
“說到底,還是酸儒誤國。”尉遲敬德那是真的不客氣。
他還是比較喜歡大明的那種爽利,在大唐,的確有處處掣肘的感覺。
“你這老匹夫……”唐儉都無語了。
當然,他其實知道尉遲敬德隻是在玩維係自己的人設罷了。
真要說起來,大家都知道大明很是爽利,但你問問在場的人,有沒有人願意去大明為官的?
這些年,除了牛進達一早為眾人去蹚了趟渾水,此後,還有誰願意去大明的?
說到底,這天下的權力中心,最終都會回歸長安,這才是本質。
而且,就算是牛進達,那也是他多年的戎馬生涯到達了瓶頸,無奈之下才出走大明的,就這,還有李二的意思在裏麵。
李二這會兒卻是沒說話,反而是陷入了沉思。
他在琢磨一個問題,為什麼老子就一定得是兒子的退路?兒子為什麼就不能是老子的退路?
給朕逼急了,朕也如此幹,大不了真到了事不可為的時候,退到李承乾的地盤上去。
這般想著,李二居然笑了。
他突然發現如果把自己那兔崽子的路給走了,這路瞬間就寬了許多。
當然,他也就是這麼想想罷了,真要讓他這麼幹,不可能的。
他丟不起那人。
不過他坐在那兒不言不語的傻笑,倒是把眾人看愣住了。
“陛下癔症了?”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半晌,李二才從自己的臆測中回過神兒,道:“罷了罷了,都散了吧。”
眾人見李二這般,正準備躬身告退,可剛剛躬身,眾人都愣住了。
“我們是來幹什麼的?”尉遲敬德下意識地問道。
一瞬間,眾人都笑了。
見狀,李二也失聲笑了出來。
人家求見,啥話都還沒說呢,就讓人退下,這可是鬧了個烏龍。
……
而在洮河郡,那可就熱鬧了。
自從劉樹義封鎖了唐明邊境後,許敬宗是腰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整天就在各個工坊視察。
他如今就一個態度,什麼大位之爭,跟老夫有屁關係?
隻要發展好洮河郡,未來不管是誰當了皇帝,都得賞他一頓幹的。
別看如今主管洮河工業的郡丞是王仁祐,但別忘了,他許敬宗就是從郡丞之位爬上來的。
而且,洮河郡的工業體係就是他許敬宗折騰出來的,他想插手,王仁祐還真攔不住。
再說了,王仁祐這些家夥才來洮河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