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多數情況下,少有人能進入書院,能進書院從中結業者,皆是出將入相。”
這跟她所聽聞的書院,著實是有著很大的不同,至少在道理方麵,相差甚大。
陳玄微微點頭道:“書院的確是人世間的聖地,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
“誠如書院十三,字寫的好與人品,無多少關係,長得醜難道就做不了道官嗎?”
學識與德行,並不掛鉤,有的人學問很好,但德行卻是一瀉千裏,近乎於無。
之前所在的繁華地,五千載滄海桑田,不過是‘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後商周,英雄五霸鬥春秋,秦漢興亡過手,青史幾行名姓,北邙無數荒丘,前人田地後人收,說甚龍爭虎鬥?’
多的是屠龍少年,終成惡龍!
鑿壁偷光的匡衡,尚可縱子當街殺人,寫下了憫農的李紳,亦可驕奢淫逸,宴以雞舌。此間種種事,多的事無人知。
春秋筆法,一掩而過,端得是一個妙字啊!
那麼字寫得極好的書院十三,囂張跋扈些,又有什麼錯呢?
莫山山秀眉間的憂慮,散發開來,她接續問道:“陳先生,荒人南下,聯軍欲在明年開春,與荒人部落戰,著修行者前往,荒人部落中,刺探消息。”
“書院諸生已開拔而去,我既應神殿詔令而來,也要前去荒原北部。”
荒原部落,神殿稱之為魔宗餘孽的存在,正道中人人得而誅之的存在。
荒原魔宗,有很多極惡之人,其惡行為天下人所厭惡,所憎恨!
陳玄走到炭火邊,拿著火鉗翻動著,燕國送來的上好木炭,微笑著說道:“應向北而行,去極北荒原,見一見被神殿,稱呼為餘孽的荒人。”
“可山主,真的認為,所有荒人,皆有罪孽嗎?”
“需知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那麼都是芻狗般的存在,荒人何來罪孽呢?”
神殿的滿目荒唐,人世間的滿目荒唐,有時候總是會,悟而不出!
說的是那般好聽,實際上就是執迷不悟罷了。
莫山山墨眉微蹙,她說道:“陳先生,此言稍有些,與神殿相背。”
她的老師是神殿的客卿,她姑且算作是神殿弟子,可這位道門真修,所言卻與神殿所言,相互背離。
一時間,她那將近二十餘年間,所受到的教誨,出現了些許晃動。
陳玄看向了營帳外,隨著北風呼嘯的營旗,平靜的說道:“我是道門真修,卻不是昊天道真修,僅此而已。”
他是道門真修,而不是昊天道真修,道門、昊天道門,從來都不可混為一談。
就像人世間諸國的公卿,亦非百姓,可能與那終日勞作,年複一年無所得的黔首相提並論嗎?
繁花似錦五千載,秦漢宮闕今何在?
道不盡的百姓淚,寫不完的王侯事。
青史幾行名姓名,繁華背後百姓骨。
興,百姓苦!
身心皆苦,沉淪於世,每飄零而不得依。
亡,百姓苦!
首級既去,魂歸天外,每飄零而不得依。
此間興亡過手,王侯將相,與國休。
說不盡的荒唐案,道不盡的王侯樂!
寫不盡的不平事,講不盡的興亡過手。
說甚道德文章,青詞告示,不過是昨日之事,今日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