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尺纏繞清瘦的腰,又丈量到腳踝,冰涼纖細的指尖觸碰到肌膚,讓喬鈺臉龐稍許不自在。

師徒兩人數月未見,生疏到隻有請安問好寥寥數語。

“好了。”牧挽之把軟尺放下,輕輕歎了一口氣:“為師也沒有什麼可囑咐的,一切你心中自有數,隻是明贏性子胡鬧,小姝又太嬌嗔,還是讓你大師兄跟著,家事瑣事有人照料,為師才安心些。”

喬鈺想也沒想就想拒絕。

隻是,那句“安心”,到底讓她把話咽了下去。

她“嗯”了一聲,正準備磕頭敬香就趕緊走人,卻發現手腕一涼,多了一對小銀鐲。

小銀鐲纏繞著紅線,樸素的很,要是喬鈺記得不錯,這是長輩求天拖福,護佑孩子健康平安之物。

牧挽之垂眸,俊逸出塵的臉上浮上一層病態的白,喬鈺透著月光看不真切,隻聽他溫潤的嗓音緩緩啟口:

“為師隻願,我鈺兒命同長天,厚福無疆。”

喬鈺心中一怔,被他這淒淒慘慘的樣子弄的,心不自覺的軟了一下。

當日種種,是橫在她心裏的一根刺,這根刺,日夜絞殺,入肌骨通百骸。

她臉撇開,不想看他。

“師父要是無事,不如讓徒兒先全了規矩。”

說完,隻覺得掌心被指尖輕輕撓了一下。

喬鈺麵無表情,不想搭理他。

“讓師父仔細看看,今日一別,怕又要數月才見了。”

可憐兮兮的軟話讓喬鈺忍不住的心裏煩躁起來。

“師父想見,大可讓大師兄遞話,徒兒自會過來請安,不忘規矩。”

“為師不想給你添麻煩。”

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請安問好,自是不廢功夫。”

牧挽之似是鬆了一口氣,他抬頭,月色染在他的眉眼,猶如仙人之姿降凡塵,俊美無琢。

他試探開口:

“你我師徒,如今心有嫌疑,為師心中淤堵,日日不暢快,這身子也虛浮的很,提不起勁來,你要不喜過來,也不用勉強。”

喬鈺心裏更加煩躁了,真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有什麼淤堵的,這破身子骨,不知道愛惜自個兒也就罷了,還天天傷神,活該!

“沒有不喜,師父你想多了。”

“真的?”

喬鈺被他小心翼翼驚喜的樣子給戳了一下,又看他確實有憂思成疾之症,心裏那根刺,不知道為什麼,不那麼痛了。

她盯著手腕上的小銀鐲子,輕輕晃了晃,兩隻小銀鐲相碰,發出脆鈴鈴的聲響,昭示主人心緒所想。

她是生氣,不願見他。

所謂見麵三分情。

怕自己心軟。

兩人之間十餘年的情分,師父慣會縱著她,可低三下四從未有過,她心裏不忍折他傲氣,也算順著台階別別扭扭的下了。

“想抱抱。”

牧挽之笑意綿綿,張開手:“鈺兒小乖寶快過來。”

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撞了進來,衣裳之間清淡的茶香讓喬鈺忍不住環住他纖細的腰,悶悶開口。

“我的。”

輕柔的指尖拂過她的發,寵溺的笑:“好,你的。”

喬鈺這下舒服了。

拱了拱一個舒服的姿勢,賴在榻上,心神鬆乏下,有點困了。

牧挽之不敢攪她,隻拿起身邊月華一般的緞子,開始穿針引線,很是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