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柴小川從裏屋出來,看到少年還站在院子裏。

入秋的山風吹拂他的衣角。

月光籠罩在他的清瘦的肩頭。

似乎是聽到動靜。

少年轉身。

柴小川剛要說話,卻見他深深朝自己鞠了一躬。

他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扶他:“快快請起,按輩分,我還要喚你一聲師兄,如何能受如此大禮,太不合規矩。”

“你是?”

柴小川道:“我不常下山,但辛醜年小南山拜師大典上,你我曾有過一次照麵,當年文歸太祖還在世,要不是這弟子服,我也不敢確認。”

楚微塵皺眉:“太白山?”

“正是。”柴小川苦笑:“小六武學精湛,起初一招天紳倒懸讓我誤認為是我太白一脈在俗世的小弟子,現在看來,除了小南山那位,又有誰,在習武一脈這般天賦異稟。”

從見到楚微塵,他心裏呼之欲出的答案一瞬間清晰了起來。

十一年前,他曾去過小南山,那年,他是見過楚微塵的。

雖當時年幼,但生來這般樣貌的,讓他印象頗深。

更何況,如今小南山已經開啟封山大陣,在俗世,能穿著小南山弟子服的,除了楚微塵還能有誰?

能讓他翻閱這綿延山脈找的人,他也不難猜出身份。

“子鶴掌門可還好?”他寒暄。

“出來時,曾給了方向。”

柴小川了然:“子鶴掌門斷的卦,定是無錯的,小六她此次,是遭人暗害,來時,腿傷的厲害,現在倒能走幾步,就是眼睛”

楚微塵喉嚨緊了緊,隱隱攥拳。

“當然,你們的事情也不是我能過問的,隻是有件事,我不明白,你千辛萬苦的過來,幹嘛不讓小六知道。”

聽到這句話,楚微塵看向屋內。

月色垂落在少年的眸。

透露出秋風瑟瑟的哀慟。

“我在,她會拘束。”

言簡意賅。

但柴小川卻懂了。

傳聞,楚微塵此人,清疏曠遠,肅穆威嚴,小弟子們都怕他。

隻是,能顧忌到這一層,勢必是心裏極為疼愛小六的。

“那也不是辦法,總是要知道的。”

“等她傷好。”楚微塵目光收回來:“這幾日,要叨擾了。”

柴小川趕緊道:“怎會叨擾,小六幫了村裏許多,我們感激都來不及,交給我就好了。”

他又貼心道:“晚上風大,不如先進屋吧,小六來的這一個月發生了許多事,我們進屋聊。”

楚微塵頷首。

隻是當楚微塵邁進屋的時候,王翠娥一把拉過他身後柴小川。

“這人是來找小六的?”

王翠娥早就想問了。

這平白無故來了一個外人,但兒子囑咐她,要等小六睡了才能說,她都憋死了。

柴小川點頭,想了想道:“是小六的兄長。”

糟了!

王翠娥一拍大腿:“小六要回去了?”

她天都塌了。

這一個半月,小六為村裏做了不少事,她也是真心心疼這孩子,在她眼裏,是拿她當兒媳婦的。

況且,瞧他們小兩口也是有感情的,怎麼說走就要走了。

柴小川心裏無奈:“娘,早走晚走都是要走的,小六不會在山裏呆著,您就別管那麼多了。”

“她是你媳婦兒,娘怎麼不能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