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宮宴風雲(1 / 2)

墨韻細細作了打扮,換了一身紫色對襟宮裝,素白的抹胸上繡著一隻粉玉蘭,襯得膚色愈加的白皙瑩滑,雪白的長絛係在腰間,輕勒出她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端莊中不失清雅。

宴會是在交泰殿舉行的,墨韻安靜的坐在一眾女眷身側靜默不語。抬首間就看見斜前方的蘇梓言正和身側的如水佳人寧琬玉輕聲笑語相談甚歡。似是感覺有一道目光正盯著自己,墨韻便轉眸尋去,刹那間就與一雙冰冷烏黑的眸子對上。

他,他,不就是昨日與她在百膳樓比試菜名的玄衣男子嗎?怎麼也會在這裏呢?

腦子裏剛起了一個懸念就有人幫她回答了。

皇帝看向席下的孝親王蘇梓辰,微笑道:“辰兒啊!父皇可把你給盼回來了!今日父皇大壽,你就給父皇吹上一曲蕭吧!”

蘇梓辰收回目光,起身應道:“兒臣遵旨。”說罷就取出了腰間隨身攜帶的紫竹簫,那紫竹簫一看就知是上等的紫竹精製而成的,深紫發黑,柔和瑩亮,應是出自紫竹母產地的南海普陀山。

“四哥,慢著!”忽然有一道清脆悅耳的男子聲音響起,“有蕭就得有琴,簫聲太冷清了,得用琴來和著,不如尋一人來彈琴。”

說此話的人正是皇帝最小的兒子怡親王蘇梓然,他懶洋洋的坐在席上,俊眸掃過一眾女眷。突然就把目光停留在了墨韻身上,見她正一副吃驚的樣子望向孝親王便指著她大聲說:“就她吧!”蘇梓然是一個好玩樂的主兒,成日在宮外瞎逛,雖聽說六哥大婚當日娶得是寧婉玉的妹妹,可卻從未見過她長成什麼樣子。此時見墨韻並未坐在蘇梓言身側,還以為她是待字閨中的千金小姐心儀四哥呢!便衝著皇帝道:“父皇,就她吧!”

皇帝欣允點頭,恍然想到什麼開心道:“老九不提,朕還真忘了!幾年前朕去寧府時就聽見一曲絕妙琴音,一問正然竟是他十二歲的女兒彈得,十二歲的女娃就能將《高山流水》彈得淋漓盡致聲情並茂,可見琴藝不是一般的好啊!。”說著就看向墨韻,“墨韻,現下五年都過去了怕是你彈得更精湛世間都快無人可及了吧!”

墨韻趕緊起身,她完全沒有想到怡親王會突然指著自己,更沒有想到皇帝竟然知道自己彈得一手好琴。她低下頭,恭恭敬敬道:“承蒙皇上錯愛,墨韻的琴藝隻是一般而已,‘無人可及’這一詞墨韻萬不敢當。”

皇帝道:“你彈一曲朕不就知道你敢當不敢當了嗎?就《高山流水》吧!你和老四一起!”

墨韻道:“是。”

話剛畢,就有宮女在殿中央擺上了一家古箏,墨韻向皇帝行完禮,就提一下裙擺,從容走到琴架前。她步態輕盈,身姿款款,淡紫色的拽地百褶裙輕輕搖曳,似是水紋一樣一波一波的蕩漾開來,在燭火的照應下隱隱可看見裙擺上用銀線細繡的芙蓉花樣。

端坐下,她輕抬素手試了一下琴音,淡淡的琴聲泄了滿殿。停手,她看向蘇梓辰微笑頜首,表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蘇梓辰亦點頭,冰冷的眸中閃過一絲波動。

琴聲先起,如珠玉洛盤叮叮咚咚,清脆不絕,簫聲漸和,婉轉悠揚,緊隨而來。墨韻漸入境中,輕閉雙眼恍若置身於一片世外桃源中,看見高山,聽見流水,素手翻飛於琴弦之間。雲霧繚繞,瀑布湍急,靜心而坐,隻覺心中無限歡喜,隱隱覺得有人有人在聆聽自己的內心世界。

琴聲一層層的似是流水淙淙錚錚,幽間之寒流,簫聲一疊疊的似是細水清清冷冷,鬆根之細流。

琴聲如歌簫聲如泣合二為一,其韻揚揚悠悠,儼若行雲流水,不絕於耳。

殿中眾人皆平息靜聽,感覺真似極騰沸澎湃之觀,具蛟龍怒吼之象。息心靜聽,宛然坐危舟過巫峽,目眩神移,驚心動魄,幾疑此身已在群山奔赴,萬壑爭流之際矣。

輕舟已過,勢就倘佯,時而餘波激石,時而旋洑微漚。

琴聲漸低,簫聲漸咽,最終婉轉相依,一同消失。

墨韻很小就聽說過《高山流水》這個故事,羨慕鍾子期與俞伯牙的相遇,譜寫了一段傳世知己與絕世天樂的佳話。《高山流水》這支曲子是娘親在世時叫她的,希望她即使沒有遇到生命中的良人也能遇到生命中真正理解她的知己。

今日,再次彈奏《高山流水》她似乎覺得自己真的找到了知己,那無處不在的簫聲,伴隨著她由灰暗到明亮,由清淑到急流,由激蕩到平靜。

她轉眸向蘇梓辰看去,見他也正望向自己,暗沉深邃的眸底有著一片澄亮。

她趕緊看向別處,目光不期然就看向了蘇梓言的位置,他正五指敲著席案似也是在和著他們。蘇梓言唇角帶笑回望她,頗有欣賞的意味,可眼底深處卻有一抹精光和複雜的情緒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