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張杉一時吃痛,微微扭動了一下傷疤累累的脖子。
“別動!給我老老實實的!”葉家蕾白了他一眼,拿著酒精棉在他的傷口上輕輕擦拭著,隨後又拿出一卷繃帶把他的後腦包的嚴嚴實實,遠遠看去,宛如中東悍匪。
“我說你們男人啊,讓人拿板磚拍都不知道疼,卻唯獨怕這打針什麼的,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一邊將剩餘的酒精棉塞回醫療包,一邊嘟囔道。
在駕駛座開車的李壯虎聽見這話,急忙插嘴道:“葉隊,你可別一棒子都打死啊,我李壯虎還是鐵骨錚錚的。”
“是嗎?”嘶啦一聲,葉家蕾拉好醫療包的拉鏈,隨後把頭湊到他耳邊輕輕說道:“我聽說你今天是不是讓玻璃劃破了手啊,得打破傷風吧,你放心,屁股針,一針就見效。”
李壯虎聽聞,趕忙發出幾聲訕笑,灰溜溜的閉上了嘴巴。
“咱們現在去哪?”張杉雙眼出神的看著窗外,輕輕說道。
自從長大之後,張杉還沒如此仔細的觀察過這片生他養他的土地。如今已是初秋時節,蔚藍的天空中點綴著幾片白雲,車隊在樹林中穿行,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灑下片片波光,一切都是那麼的夢幻又美好。
“回武裝部。你看什麼呢?”葉家蕾順著他的眼光看去,一片淡雅的景色瞬間展現在她的眼前。
“哇!”她驚訝的叫道,頓時就移不開了目光。
“誒”,葉家蕾捅了捅張杉,“如果現在不是末世,你在幹什麼呢?”
“我啊”,他盯著窗外的風景,“我現在應該在上大四吧,整天為了畢業論文忙得不可開交。”說罷他摸了摸自己的鼻頭,“如果現在不是末世,那你又在幹什麼呢?”
“我當然是繼續在。。。。。。”
張杉聽到一半,忽然發覺身邊的葉家蕾沒有了聲音,他轉頭看去,卻發現葉家蕾正雙手死死抓住窗框,大張著嘴巴。
此時的天空驟然換了一番景象,風起雲湧中,層層烏雲將陽光擋住,無數閃電如銀龍般不斷在車旁炸裂,似乎要吞噬一切。
他順著葉家蕾的目光看去,隻見車前的道路段段崩裂開來,無數飛沙走石扶搖而上,撞在車體發出駭人的響聲。
“懸崖!!!壯虎!停車停車!!!!”
轟隆隆!!一條巨大的裂縫在車前赫然出現,兩邊的土石禁不住自身重量簌簌落進了無底的深淵!
整個世界仿佛被撕成了兩半,眼見裂縫就要直抵車前,李壯虎猛的踩下刹車,他滿臉通紅,雙手緊握著方向盤似乎要把它整個拆下。
可是,一切都晚了。
伴隨著張杉的怒吼,越野車直直的衝下懸崖,一瞬間天旋地轉,他伸出左臂一把抓住把手,把葉家蕾死死護在身下。
咚!!!
隨著一聲炸響,越野車重重的落在了地麵,,車體驟然變形,被巨大的自重擠成一團鋼球,再也看不出之前的形狀。
“家,家蕾。壯虎!”
張杉被劇烈的爆炸甩出窗外,頭破血流的趴在地上,骨頭紮出小腿露出白花花的一截,他雙眼緊盯著燃燒的越野車殘骸,不顧全身的劇痛,用盡力氣向殘骸爬去。
十米,五米。
張杉扭去的身形在地上拖出一片長長的痕跡,殷紅的血液填滿了其中的溝壑。
三米,一米。
越野車殘骸已經近在咫尺,而張杉也感受到了自身生命的流逝,腎上腺激素的效果正在不斷衰退,他的視線逐漸模糊,可依然沒有放棄。
五十厘米,二十厘米。
葉家蕾模糊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中,她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半截身子落在車外,血液從額頭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是那樣的寧靜安詳。
十厘米,一厘米。
張杉擠盡了體內的最後一絲力氣,他緩緩抬起頭,凝視著葉家蕾甜美的麵容,嘴角劃過一絲微笑。可就在這時,疲憊如排山倒海般向他襲來,殘破的身軀再也無法支撐張杉的意誌,他猛的倒在了地上,而手指卻還在與葉家蕾輕輕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