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極陰之夜。
沒有星,也沒有月,夜色一片陰森的黑暗,整個夜顯得陰冷而詭異。
一個燈籠的微弱之光在這漆黑不見五指的沒有邊際的黑夜裏顯得渺小無比,卻也像是光明使者派遣來的微光之神,雖然渺小,卻偉大比,至少給了這陰暗沒有溫度的夜一絲溫暖的光明。
“媽呀!懸崖?有沒有搞錯?怎麼會是懸崖呢?圖標上明明標著是還有一片林子的呀?他奶奶的,要約會也要找對地方,該死的人是怎麼指路的嘛!”喬美欣提著燈籠四處照,然後看到了前麵的懸崖。往下照,深淵裏沒有一絲光線,黑暗得讓她心一陣陣的涼意。
像是有預謀地,襲帶著腐朽腥味的陰風將燈籠吹滅。空氣變得怪異,一股強大得不容抗拒的吸力從懸崖下襲湧上來,頓時無數的沙石和連根拔起的草木被吸下去。喬美欣這弱小女流也不例外。
“啊——,媽媽呀,是哪個烏龜王八蛋指引老娘跳懸崖,讓老娘逮住了一定將他的龜殼拔掉。啊——”
在虛空中她雙腳發虛了,在那片冷陰像漩渦一樣的黑暗裏下墜。此刻的她就像一個初次踩在鋼絲上沒有任何安全措施和經驗的青澀的雜技演員,一刻也不敢往下看,不敢想象自己從這不知高深的懸崖掉下去粉身碎骨的情景。她不是第一次在這種地方飛行,卻是第一次在空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和無助。
就在她絕望到看著死亡之神向她招手時,奇跡地,成千上萬的夜光蝶向她飛湧來。它們像希望的精靈,如光明的使者,帶予她希望,驅除黑暗和冰冷。
它們圍繞著她飛翔,無數的,照亮了她的周邊。冥冥之中,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它們弱小的身體散發出來,形成一股帶領她飛翔的力量。
她驚呆得連眨眼和呼吸都忘了,所有的恐懼和無助變成對生命奇跡的驚歎!
她感動在這片似真如幻的美麗裏,久久地,無法言語。
從深淵裏噴湧而出大量的疾風,而且是從下往上怒吼著衝上穹蒼,如同一個發怒的王者。長袍飛舞的動作就像是一朵純白的翻卷著的蓮花,與蝴蝶交織飛舞著,就像是神用他獨有的方式譜寫一首美麗得不切實際的的樂譜。
久久無法回神。直到她的視網膜被另一幅美景刺痛了。
到處泛著一片淡紫色,這是一片到處是竹子形狀卻是紫色的林子,原本圍繞著她飛翔的蝶兒們在紫光中飛散開來,自由的翅膀!她“聽到”了它們心中歡快的笑聲,她“看到”了它們臉上幸福的笑容。暖暖的紫色之風吹著竹枝,發出像玻璃碰撞的清脆的聲音。那是比梵樂更令人迷醉的聲音。
是美麗!是悅耳!是夢幻!是詭異!像童話!
沒有語言的驚歎,隻有心靈感動的享受,甚至有一股不知所以然的熱流要撕裂眼球噴湧出來。
“紫竹林!我終於找到你了!”她此刻就像一個剛尋找到媽媽的孩童,有著委屈,有著安慰,更多的是心靈裏那踏實的親切感。
突然地,所有的彩蝶憑空消失,紫色的竹子飛一般地退去。
她的世界又黑暗了下來,甚至連她異常人的視力都看不清一草一木。心,靈魂,眼睛,就像是突然被蒙上了一塊密不透風的黑布。
“為什麼會是這樣?誰能告訴我?”恐懼和無助又複蘇,並且比剛才更來得強烈。空氣沉悶了很多,氧氣就像是在被慢慢抽走。
一雙手緩慢地撕開黑夜的麻布露出來,那是一雙蒼白卻細膩的手。黑夜如同流水做成的布,待撕碎後就像流質一樣從雙手的指間緩緩往下流落,當黑暗像布一樣被撕碎掉落完下去後,剛剛消失的彩蝶全部從那裏湧出來,飛舞著。失去的顏色的竹林恢複了紫色。然後,飛舞的彩蝶集聚在一起,它們形成一個人的形態,飛卷著,最後變成了一個綠色的神秘人。
一雙獨一無二的美麗而妖異的蝶狀的綠色翅膀,一頭純綠色的長發,一身純綠色的紗衣,還有那雙深沉的帶著無限仇恨閃著綠色光芒的綠眼,而她的臉則被一塊綠紗布蒙住了。風將她的綠絲、紗衣、吹拂起來,然後漫開在四周,那種綠色綠得有些詭異而完美,但她全身卻透著一股悲壯的氣息。
“是你。”喬美欣指著綠衣女驚叫。那雙帶著仇恨似要將她拔一層皮的綠色眼睛是她永遠無法從記憶裏抹去的,它深刻得就像是用刀子刻在了她的記憶庫裏,無法釋懷,好比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愛。
“是我,喬美欣公主,很高興你赴約。”綠衣女子陰柔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從一個遙遠的國度傳來的。她看不到綠眼女的表情,隻是她的眼中是陰陰的,不懷好意的笑。她的聲音遙遠而不可觸及,這證明她的力量絕不容小視。
“原來是你這瘋婆娘在搞鬼。哎,你能不能一次性講清楚你到底想怎麼樣嘛?姑奶奶不知哪輩子得罪你了?”喬美欣凶神惡煞道,絲毫不將她放在眼裏。
“你沒得罪我,但我卻想要你的命,這就是我給你的答案,不要想知道更多,越是清楚越是短命。”她認真地看著喬美欣的眼睛。
“說你是瘋婆娘你還不信,你越是不說原因我就對你的身世越發感到好奇。我總覺得這一切像一個巨大的陰謀,現在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團迷霧,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找到我想要的答案。”她堅定說,一雙藍眸回視著綠眸。
“那得看你有沒有那本事。”綠衣女對喬美欣的誓言不屑一顧。
“走著瞧!”她像一個好酒如命的酒鬼,取下掛在腰間的酒葫蘆,擰開瓶蓋,然後往嘴裏猛灌酒。自從上次大醉一場後,她瘋狂地迷戀上了這種獨特的芳香和令人醉死夢生的暈呼感。
“呃,真是好酒,好酒啊!”連正眼都不瞟她一眼,隻顧邊喝邊讚歎美酒。
“魘惟。”她說,像是看透了喬美欣心中的脆弱。
在聽到那個名字後,她怔住了,口中的酒再也無法咽下去,酒葫蘆都掉地上。
魘惟!那個熟悉而陌生的名字。
“他不想讓你看見他的真麵目,而你,一定很想知道他另一個身份。今晚,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綠衣女高深莫測道,陰沉妖異的綠眼微微眯成線。
“你知道他在哪裏?”不知是高興還是哀傷,從心湧出一股熱流。
“我不但會告訴你他在哪裏,而且還會讓你痛苦無比。哇哈哈哈——”就像她出現的那樣,所有的光芒都退去,然後是她綠色的身影,再然後是那雙蒼白細膩的手。待她完全消失後,所有的紫光又回來。
“喂,瘋婆娘,你還沒告訴我他在哪裏呢?”喬美欣這才回過神大叫。
“當極陰之夜,陰極之月的精華之光出現時,你就可以找到他。”綠衣女陰沉的聲音像隔著一個世紀般遙遠。
“什麼廢話嘛!也不說清楚地址,這裏這麼大我要到哪去找他呀?”喬美欣看著她消失的地方,嘟著嘴,怨聲怨氣說。
“你不是很有本事的嗎?自己慢慢找吧,相信你會很感激我給你的答案的。哇哈哈——”綠衣女猖狂的笑漸漸遠去,然後變成回音。
“唉!連一個臭婆娘都可以任意欺負我。”喬美欣氣得跳腳,卻又無可奈何。
這時候有成千上萬的繭火蟲飛來,它們舞動著,與紫光形成一幅絢麗而奇妙的像童話一樣美景。
“這點雕蟲小技就想難倒全宇宙最聰明的喬美欣,真是自不量力的家夥。”隻見喬美欣將手舉上頭頂,然後不斷交織扭動著,潔白的玉手柔軟如水。所有的繭火蟲像接受到命令的士兵,以最快的速度整齊排列著,等候著主人的派遣。
“帶領本公主找出魔使所在。”喬美欣雙手揮出去,繭火蟲形成一字形向前方飛去,喬美欣緊跟其後。
“量誰也想不到親愛的聽諦為我特製了‘驅蟲之術’,就算沒有法力,保命是不成問題的。嘿嘿嘿——”
那是在她十歲那年,因為淘氣被帝徹封印法力三天,但這並沒有讓她有所收斂,反而更加猖狂,竟然空手私闖天界的禁地,結果是差點被那重重機關要了她的小命。所以,為了主人的性命安全,聽諦用了七七四十九的時間為她研製了“驅蟲之術”,就算沒有法力也可驅使宇宙所有的蟲類。
“喂喂喂,火蟲兄弟們,你們別飛那麼快呀!我能力有限,跟不上呀。”繭火蟲越飛越快,而步行的喬美欣哪跟得上呀。
“哼,想玩姑奶奶,你們還小了點。看老娘的絕招。”喬美欣伸出手,一條鋼絲直射出,然後纏住前方的竹枝,一個彈跳,按下手上的機關,隻見一條白光劃過,喬美欣不見了蹤影。
仿佛是在穿越一個迷宮般,經曆了無數的穿梭後,簾入眼前的是一幅詭異,陰冷的畫麵。
黑夜下,紫竹林中間是一個銀白色的湖麵泛著刺目的銀光,那不是一般的湖泊,而是水銀之湖。銀湖上空盤旋著一個黑色的身影。
如火焰般的直發被自身散發出的氣息拂起,亂發和黑暗中隱約可見他精致完美的下巴。他仰著頭,雙手在額頭前上方做著一個魔使獨有的召喚月亮的手勢。在他兩邊盤旋著兩個還活在美夢中的穿著睡衣的女子。
“傳承偉大邪惡之神,請賜予弟子恢複真身的力量吧!”然後他向夜空三拜。
頓時,黑壓壓的黑雲被一般強大的力量從中間撕開來,紫竹林發出水晶般碰撞的樂聲。被困於黑暗中的嬌月露出臉龐。
月亮被召喚出來,黑夜被月光刺破。黑雲在月光下,投影在銀湖上麵,最後一點點向四周散去,唯獨留下月光,所有月光快速集聚在一起,最後,凝聚成一根光柱,光柱全部照在他身上。那是她所熟悉的背影。
“是他!魘惟!”喬美欣指著空中的邪惡之神顫道。
魘惟在胸前比劃了一下,眨眼的瞬間,他的手指湧出一縷一縷黑色的光絲,像頭發被風吹起一般浮遊在虛空中。月光照在他身上像是全部被吸收了一般,沒有剩餘的餘光。他的雙手分放在兩名女子的頭頂上,他的雙眼緊緊閉著。
巨大的風從水銀湖下襲來,整個紫竹林響起玻璃碰撞的巨大聲音。
隻在呼吸的工夫,兩名女子漸漸被吸幹血肉,最後隻剩下白骨。周圍安靜得可怕,沒有臨死的掙紮和絕望的嚎叫,隻有詭異的安靜。整個空間充滿了未知的恐怖!這一幅詭異殘酷令人作嘔的景象讓喬美欣全身一陣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