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不喜歡我,是因為我是媽咪生的孩子,可我卻寧願媽咪能一直陪著我,就算這輩子都得不到爹地的寵愛都好,至少,我不會感到身邊是孤獨的,而不會像現在這樣,感覺失去媽咪,就失去了全世界。”
沒錯,這就是劉阿力此刻內心的真實想法,失去沈媚的打擊,對他來說無疑是致命的,可是,更重要的是他擔心跟劉誌輝的關係始終這樣冷若冰霜,不能得到緩和,舉目無親的感覺,趙貓兒曾經嚐試過很多年,不對,更確切地說,她現在還在苦苦堅守著,雖然辛苦,卻也沒有選擇的權利。
歎口氣,趙貓兒最終還是心軟了,看在劉阿力絕望的份上,她再一次沒有做到承諾自己的冷漠,走到長椅麵前,她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隻是平靜的問:“我可以坐下嗎?因為一直站著的感覺似乎並不舒服。”
“額?”劉阿力先是一愣,還以為上次指著趙貓兒的鼻子,說出那麼多難聽的話後,她應該這輩子都不會想搭理自己的了吧?本來她能站在背後,聽他說幾句心裏話,他都已經很感激了,沒想到趙貓兒會直接走到他麵前?
反應過來的他,急忙給她讓開一個寬敞的位置,神情顯得有些尷尬跟局促的回答:“當,當然,媽咪說過這裏也是你的家,要坐在哪裏當然是你說了算,請,請坐吧。”
“謝謝。”
家嗎?趙貓兒對於這個詞彙倒沒多大的感情,對她來說,隻要是能提供飯食跟睡覺的地方,都能夠被稱之為‘家’吧,隻是,如果家裏沒有讓她感覺到溫暖的家人,那麼這個‘家’,又跟外麵的旅館有什麼區別?
並沒有將心裏的想法告訴劉阿力,趙貓兒坐在長椅上,看著臉色依舊很差的他,有些擔憂:“我想如果你母親還活著,最不想看見的,應該就是你這幅憔悴的樣子吧?心疼自己孩子的父母,隻會盼望孩子過的幸福,就算他們已經不能在身邊陪伴,至少,孩子也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你不是從出生就沒見過趙阿姨嗎?怎麼會懂這麼多大道理?”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過分,劉阿力下意識地伸手捂住嘴巴,抱歉的看著趙貓兒,當看見她的臉色平靜,似乎並沒有因為他的這番話,而受到任何的傷害後,這才放心不少,不過他也抓緊時間急忙道歉,說:
“貓兒很抱歉,我剛才的話說得太過分了,媽咪教過我的,說話絕對不能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可是我,好像說錯話,你沒生氣吧?”
“你的這些隻字片語,連傷到我的資格都沒有。”趙貓兒挑眉,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卻隱藏著很難被人察覺到的苦澀:“從小到大,如果每個人的每句話,我都要學著在意的話,那麼恐怕早就被流言蜚語折磨死了吧?哦,對了,你好像還不知道吧?其實我啊,從小就與眾不同,所以身邊沒什麼朋友,偶爾想要嚐試靠近我的人,也隻會被我嚇一跳,今後再也不願意跟我做朋友了呢。”
沒錯,這些經曆,趙貓兒要是真想講述的話,隨隨便便就能說出一大堆呢,可是她卻早就學會不計較了,嘴巴長在別人的身上,他們要說些什麼?她哪裏能管得著?
可是劉阿力卻好像不能完全理解趙貓兒的話,還以為她是在開玩笑,於是他也笑嗬嗬的回答說:“不計較就好呢,我也實在很擔心,要是再把你得罪一次的話,你會不會就真的不答理我了呢?在這裏,你是唯一一個能讓我感覺到輕鬆的人了呢,盡管你我的關係很尷尬,可是我當初把你帶進家門,也是真的想跟你做朋友。”
當然,女朋友這個字眼,劉阿力沒能說出口,按照他現在跟趙貓兒的身份,在談論起這個話題的話,很明顯是不合適的,可他或許也沒有察覺到,此時此刻的微笑,分明就是自從沈媚去世後,他第一次展現出來的笑臉啊,不過很奇怪的是,這一切在趙貓兒麵前,似乎都顯得跟是自然平常,仿佛一切早就命中注定。
“就經常這樣笑笑多好?我想如果你母親的靈魂在投胎轉世前,能夠看一眼你這樣笑容的話,一定會感覺到很欣慰的。”
說話時,趙貓兒看著不遠處,在那片陰涼的樹影下,似乎正站著一個瘦弱的身影,穿著白色的裙子,長發披散在後背,雖然蒼白,卻並沒有了生病時候的虛弱,此刻的她,嘴角帶著微笑,目光彙聚在劉阿力的臉上,點點頭,淚,從眼眶中滑落,雖然是紅色的,可是此刻除了讓人感覺到母愛的偉大外,她再也想不到別的詞彙來形容。
沒錯,這隻即將投胎轉世的靈魂,就是沈媚,趙貓兒由於擔心劉阿力長期不吃不喝的話,終有一天身體支撐不住,這才又一次拜托陰間使者,將即將永遠離開人世,重新開始一段嶄新人生的沈媚,帶到這片樹影下,為的就是能再看劉阿力一眼,作為他們母子告別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