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溜走,盛夏的暑氣已越來越濃烈地迫近了這方土地,夏至才剛過,天氣的炙熱似乎陡然增了一倍。校園此時更加沸騰了,雖然校園求職熱潮已近尾聲,但仍有幾個“不餒之士”不屈不撓,甘願頂著火辣辣的太陽汗流浹背地跑。一些班級已開始籌備畢業留念拍照與會餐,甚至有一些人已走上了工作崗位。他們白天上班晚上就回來與同學小聚,這樣校園裏無論白天黑夜到處可見忙碌的身影。
何雨心自打定主意後心裏倒平靜了下來。她常常夾一本書選一處較為安靜的場所閱讀,偶爾抬起頭看看藍天白雲發省一會,偶爾興之所至,便揮毫寫臆,文思竟特別流暢。直到夕陽西斜,穎冉就會跑來抓了她去吃飯。
晚上她倒一般很少逗留在那裏,因為對於每一個畢業生來說,晚上是最珍貴也是最甜蜜的時光。
每當暮靄微攏,男的、女的、上班的、沒上班的、同鄉的、異鄉的都走到一塊兒,圍聚成一個個小圈盡情說笑。在這一刻,同學情顯得異常珍貴,每個人都懂得了珍惜這份純真的情誼。
而其中最亮麗的一道風景線當屬校園西麵大操場上的一支“情侶隊”。他們大多來自各個不同的地方,畢業後除少數能留下之外,其他都各自打道回府,這群少男少女們都知道這一刻意味著什麼,幾個認真的都哭成了一團,就是不認真的也珍惜這段短暫的相聚時光。
每當這個時候,何雨心和呂滄劍總是準時地出現在眾人麵前。但誰都不會去注意誰,更不會用異樣的眼光去打量,因為這已是司空見慣的事。何況相當一部分都屬於假情侶身分,他們隻是在對方身上尋找消減因畢業就業帶來壓力的精神寄托。
何雨心和呂滄劍今晚又照例地循著昔日的足跡漫步,呂滄劍是個比較健談的人,但今晚卻一言一發,神情抑鬱。何雨心也不知如何啟口,過了好久才說:“我決定回去。”呂滄劍倏地止步,隨際淡淡地說:“你有自由選擇的權利。”一陣沉默之後,何雨心說:“我們可以通通電話發發郵件。”“好吧。”呂滄劍語氣轉為溫和地說,“不過告訴我我們還會再相見的。”
何雨心看著眼前這張白皙英俊的臉孔,心中浮過些許溫情。這個多情的男孩,在這方遠離故土的異地,在困苦迷離之中使她感受到一絲親情的溫暖,曾給了她最真最美的初戀的感覺,離開他也許有幾分不舍,但她既已決定就義無反顧。
“當然,相約在又一燦爛的季節!” 何雨心微笑著伸出手去,作了個“OK”的手型,但心中卻悵惘地想:他們的這種關係在此時此地或許已劃上了句號。
回到寢室,何雨心還未跨進門,就被一個人緊緊地抱了起來,一聲極為嬌柔清脆的女音在她耳畔響起:“好久不見,越長越迷人了喲。”
“謝園?謝園!”何雨心大喊了起來,“怎麼會是你呢?你不是回老家工作去了?你是不是會妖術,懂騰雲駕霧之本領,一夜之間從千裏之外而來?”“嗬嗬,你再仔細看看,是不是實實在在的!”謝園一臉俏皮地拿起她的手在膽蛋上捏了一下。
何雨心笑了,她看見謝園眼裏已蓄滿了淚水,而她的眼眶也濕漉漉的了。謝園是她在校園裏最情投意合的朋友,她們有著共同的愛好:文學和酒。別看兩人平時都還文靜,一湊在一起就瘋狂得不得了。
這一晚她們就擠在一個被窩裏睡了,整晚上她們都被重逢的喜悅所充盈,有說不完的話題。同寢室的室友們也異常激烈地談個不停。最後在公寓管理員的大聲喝斥下才不得不緘口。
謝園是來參加拍畢業照的,拍完了照第二天就又要回去上班了。就在她回去的前一天晚上,何雨心才得知謝園的工作狀況很糟糕。
這晚,她們按約定去“鬱金香”喝酒。酒過三巡,謝園臉上就浮上了幾抹愁雲。何雨心看出夥伴這次回來心情欠佳。謝園問她:“你說人是不是一走上社會,就沒有校園情懷了?”何雨心想了想說:“我也想過當我們不再是學生的時候,是不是已很難回頭。”
“唉!工作真難,做人真難!”謝園唉聲歎氣,才步入社會沒多久的她似乎一下子就蒼老了許多。何雨心關切地問:“不要瞞我,你在單位裏是不是遇到不如意的事了?”謝園吐了吐舌頭,臉上滿是忿色:“說起來就有氣。我們公司說好實習生兩個月後可以轉正的,誰知工期一完,老板就賴帳,出爾反爾,我到現在都還隻是個臨時工。”何雨心說:“這算不了什麼,現在好多企業還拖欠民工工資呢。”
“是啊,在社會上,處處都是爾虞我詐。心心,是不是人出了社會就會變了?這些日子以來,我算是看透了。我與那些人一點也合不來,你知道嗎?那些同事都是些上了年紀的人,處世老成,城府又深,說話帶刺,還十分挑剔。我看不慣他們虛偽的樣子和那副陰深的麵孔,簡直像僵屍一般,令人不寒而栗。但我看不慣又能怎樣?我更怕自己以後也會變成他們這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