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暖靜靜的呆坐在出租車裏,空洞的雙眼徑直看向前方,一眼不眨,可再仔細的一看那女子雙眼之間根本沒有焦距,誰也不知道她看向了哪裏。
因顧客的強烈要求老司機開的橫衝直撞,車上的人跟著左搖右晃的,承載著顧客不安的心境。老司機得意的吹聲口哨肆意的炫耀著高超的車技,雙耳豎得老高等待著客人的稱讚。可以看得出老司機非常喜歡跟客人閑聊趣事來打發枯燥的時光。透過後視鏡視野飄向後座,唯獨那個靠窗的女子巋然不動。
女子輕輕的倚靠在後座的玻璃窗上,蒼白的臉頰緊貼著玻璃,隨著出租車的左右搖擺在玻璃上留下了一個個橢圓的印記。車窗降下半開著,強烈的風似不要命的摔打在臉上,毫不留情。柔順的發尾隨風飄蕩,似有似無的撫摸著臉頰,癢癢的觸感似一下一下的在輕撫安暖的心。此刻的她感覺腦袋裏似是有千萬隻炸彈在一瞬間同時爆炸了,"劈裏啪啦",火光衝天,煙霧彌漫什麼也看不見。
被送達醫院,老司機吼著粗大的嗓門:"不用給錢了小姑娘,快點上去吧,我當做點好事,積點德。"擺擺手就開車走了。
安暖怔怔的站在醫院門口,她的心狂亂的不能自已,萬一雲辰......
失魂落魄的止步於病房門前,背靠著冰冷的白色牆麵平複著狂躁不安的心,海藻般的墨色長發披散下來遮住了她紅腫的眼睛,她正在用力的擦著不斷溢出的眼淚,想要讓自己以樂觀的形象出現在雲辰麵前。
他一定不希望看到哭泣的安暖,她這麼想。
她透過病房的玻璃窗口想要先看一下雲辰是否已經安全了,想偷偷的看看他的樣子是否有蘇醒的跡象,可是什麼也看不到,窗口太小了,通眼都是白色。
突然門被打開了,雲辰的母親從病房裏走了出來。曾經雍容華貴的精致女人因為雲辰的突發事故一下子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悲傷過度眼眶紅腫不堪,受了驚嚇的嘴唇變得慘白,臉頰也沒有了血色,貼在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是被汗水還是淚水浸濕。整個人似是經曆了一場異常可怕的事情。
安暖看到這個樣子的雲媽媽眼淚抑製不住的掉了下來,重重的砸在了她的心上。她迎過去,把搖搖欲墜的雲媽媽緊緊的抱在了懷裏。她非常擔心他,可也對麵前的雲媽媽感到心疼不已。
楚善文清晰的感受到了來自安暖的善意,沒有推開她,不知是已經接受她了還是難過到已經沒有了力氣,都不重要了,她現在急需安慰。
兩個曾經劍拔弩張的女人此刻為心疼同一個男人相擁在一起抱頭痛哭。
情緒稍微穩定下來的安暖用手心一下一下輕輕的拍打著雲媽媽柔軟的背脊,像是在安慰一個傷心哭泣的兒童,那麼溫柔,那麼溫暖。似乎是安暖的安慰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雲媽媽漸漸的停止了哭泣,可她依然還沉浸在悲傷裏,不時抽泣著。輕拉著安暖的手穩穩的坐在了醫院走廊的座椅上,撫摸著安暖的手背一下一下有節奏的輕拍著,她側過臉,雙眼沒有焦距的望著別處,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坐在身邊的人是誰,可能她也隻是想汲取些安慰。
她開始絮絮叨叨的講述雲辰小時候的事情:
在他快要出生的時候,我本應該像其他準媽媽一樣在撒滿陽光的草坪上慢悠悠的散步,儲備充足的能量迎接孩子的降臨,可我卻是硬拖著將要臨盆的巨肚不顧生命的危險堅持在公司處理事務。在那個時候公司遇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我不能放任不管。我日夜待在辦公室裏,睡眠營養根本不夠。
一天突然就要生了,比預產期提前了整整一個禮拜。醫生建議剖腹,覺得孩子的狀況不好,把我給嚇壞了,心想孩子會不會不健康啊。
所幸他很爭氣。當醫生告訴我是個健康的大胖小子,誒呦,我那個心啊。
心想也算是對得起他的父親了。
他呀,可聰明了,健健康康的長大,越長大越帥氣,我引以為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