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1 / 2)

緊隨在軍隊西進之後,孫權將幕府向西北遷至京口,親自率軍嚴防合肥至江陵一線。

連日信多,孫權在書房拆開信件,方讀了一句就不由得大笑出聲。步夫人在一旁侍讀,不禁問道:“至尊如此喜悅,敢是前方戰事順利?”

“我不是喜悅,我是哭笑不得。”孫權把手裏的書信遞給步氏,“連日從前線發來兩封信,統統是向我告左都督的狀。”

步夫人接過,遲疑了一下打開書信。這是劉玄德寄來的,極寫了周瑜會麵時的傲慢不堪,難以接洽,“事若不諧,莫以為罪。”

“噯,這個劉豫州是說,如果抗曹不利,全是周都督的錯了?我卻不信,周將軍半生戎馬生涯,怎麼會是他信裏寫的這個輕浮的樣子!”步夫人頗不以為然。

“你不信?這裏剛剛又收到呂子明的信,說他輕身妄動,半夜親自駕船趁著濃霧去曹營偵視。”孫權揚了揚手裏的書信,哭笑說。

“我東吳將帥一向如此勇猛果敢,又何錯之有?”

“錯倒沒錯,隻是,”孫權撚著髭須望向窗外,“隻是以身犯險,不是他該做的事。”

“至尊要寫信去責怪左都督嗎?”步夫人擔憂問。

“我不會責怪他的,如果不是為了我,他又何至於要如此搏命。”孫權搖了搖頭,輕歎口氣,“我隻是……”一陣落梅風吹來,把他後半句話吹散在空氣裏。

窗外的白梅爛漫了一整個院子。風裏又帶來那種氣息,又冷,又清冽,縈繞室內,久久不散。

巡邏的軍士將漂到南岸的書信打撈上來,悉數送到呂蒙麵前。

“如今天下,四方安寧,僅孫氏違逆於東南。漢丞相領兵百萬,臨於近境,以歸朝滅虜為誓。足下義士,如能開門迎降、執拘賊首,則可變禍為福。持此書來降者不問過往,優予賞用。”呂蒙又拆開幾封,詞句一般無二,怵之以威,誘之以利,無疑是封曹軍的招降書。

呂蒙急命江邊巡船嚴格監視飄過來的書信,盡數打撈焚毀,拾起一封動身去呈上中軍,想起周瑜,又滿腹怒氣坐了回去,躊躇良久,慢騰騰地站了起來。

周瑜接過軍士呈上的信,在案上鋪開,仔細研看。

“曹軍的勸降書,縛在箭杆上射過來的。”呂蒙說。

周瑜點點頭,看著書信默想良久,開口說:“這書信文辭繁奧,不是寫給普通軍士,而是寫給諸將領的。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

“漂到江岸的書信甚多,看見的人不在少數,我已命人悉數攔截打撈焚毀,但有沒有人私藏或者呈給其他將校,我就不清楚了。”

“曹操這麼早就開始攻心了,我軍形勢不妙啊。”周瑜把書信拾起來團成團扔進火盆裏。

“你是怕有人率軍投降曹操?!”呂蒙問,話一出口才發覺自己口氣生硬,便強力緩和下來,補說:“我想諸將對吳侯的忠心都是信得過的。”

“可如果打輸了這場,也就再沒什麼吳侯了,諸將心裏都存著疑慮,並沒有什麼堅不可破的信心。”周瑜說,“這時候招降書送過來,真是應景得很。”

“你究竟還信任誰?!”呂蒙心頭火起,站起來怒目說,“不止你,我到這兒也是賣命來的!不管別人怎樣,我寧可為吳侯死,也不願在曹操手裏富貴!再有職責分內之事,你不用替我省著這條命!”

周瑜想起上次半夜探看水寨的事,明白他心裏仍存芥蒂,便說:“我為主帥,一定要親自看到曹軍營寨才能決策,並不是替你惜命。你為吳侯效力的日子還長,不要總把送命放在嘴邊。”

呂蒙被他噎住無話可說,一腳踢翻火盆轉身就走,卻被周瑜叫住,含怒回過頭。

“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我們一起在討逆麾下的時候?”周瑜站起來,走到蘭猗之前,輕輕把細長的手指放在刀鞘上。

呂蒙心想他說的未免也太客氣了,當年在孫策手下他是裨將,自己卻不過是個親隨近衛,於是哼了一聲,權作應答。

周瑜卻沒計較他的態度,繼續說:“我跟著討逆打仗的時候,他是從來都不讓我單獨領兵身犯險境的。”呂蒙點點頭,表示確有耳聞,卻不知道周瑜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