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焉得虎子?!(1 / 2)

小鏡湖的水清清渺渺,一個不大的湖卻深通地底,是居延一城賴以存活的源泉。雖然此時已是冬日,可小鏡湖的水卻沒有結冰,反而處處通著活絡,因周邊氣溫,湖水倒是顯得有些溫熱。

袁瑛正坐在湖邊,依舊沒改戎衣裝扮。想她一個女子,著了這一身男裝到現在也沒有脫過,隻因為她是隨著皇甫堅壽而來,也是漢使的身份,此時是危難之際,外麵有羌胡之患,內裏也不知道長此以往下去這居延王是否還會支持漢家,故而漢家使節對於城中內外來說太多重要,若是讓居延臣民知道皇甫堅壽居然帶著個女人來使,隻怕這些日子幸苦建立起來的威信將毀於一旦。

湖水幹幹淨淨,如同鏡麵一般的反應著嬌容,看著裏麵的女子,袁瑛有些哀怨,也有些自憐。用手劃過水麵,蕩起層層漣痕向外遊去,直如離家的少男少女般。隻是手指那一片的冷,卻也波及到心裏,在那火熱中摻雜了一絲冷意。

天有些冷,所以小鏡湖邊全沒有人,天邊沙漠中的晚霞正明,有一種關內遠不及的壯麗闊大,令第一次看見這般景色的袁瑛如癡如醉。她坐著的姿式卻是鬆怠的,似是難得有機會一露她的女兒之態,那一彎細細的脖頸從戎裝的領子口露出,羊脂般的嫩白,跟她臉上的膚色已微有差異,因為這些天也算是日日在外,不似以往在洛陽的時候可以精心保養。

皇甫堅壽看了心中感慨,悄悄走到她的身後,想要如大樹般為其遮陽蔽日,即便此時是大漠的夜間。

袁瑛已知他來了,漫聲道:“今日怎麼回了?這一次,沒折損人吧?”

皇甫堅壽不說話。今天這般單獨見麵卻已經是他們倆近來難得的一次了。平素見麵,匆匆忙忙,總有無數的事物要商討處理,現在閑時一聚,倒覺得不開口的靜默仿佛更能熨貼彼此的心境一般。

袁瑛的一隻手鬆鬆地握著一條錦帛,好久好久,才低聲道:“袁家……來信了。”

皇甫堅壽怔了怔。

他不願提起袁家。因為每當這兩個字浮起在他心頭,就會讓他覺得眼前這人在一瞬間變得遙不可及。在關外的這段時間,二人可以說是相互千絲萬縷著,可總有那麼一些東西隔膜在中間,這會倒是清楚了,那是她袁瑛的身份,那是豪門袁家的威壓。三年的空白,皇甫堅壽其實也是在逃避著什麼,他很清楚已經十九歲的袁瑛不可能還是單身,早在那會,他的父親袁隗就打算將她許配給同為巨閥的衛家,隻可惜被蔡琰占先了一步,嫁給了那早死鬼衛仲道,從此袁瑛也就有了一個不好的名聲——克夫,不過也因為如此,才得以用各種理由,拒絕她不喜歡的人,久而久之,便是袁隗也隻能作罷了。想起這些,皇甫堅壽心中有恨,有怨,但他又不能不說些什麼,隻能遲疑半晌,才道:“寫了些什麼?”

袁瑛的眼裏有一種他從沒見過的失神,似乎是身為袁家女的她唯一控製不住的事物。她輕歎了口氣,道:“還能說什麼,不過是表示下關心……”

“是公路寫的?”

袁瑛訝道:“你怎麼知道?”

皇甫堅壽苦笑一聲,道:“袁家除了你袁瑛,也就那袁公路還能與我說上一些話。當初我得罪了袁紹,惹得你父親也是著惱,加上我兩家的關係本就不是很融洽,這倒好,倒是給了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讓你與我劃清界限。”

“我父親也是為了我好……”

皇甫堅壽心中一顫,再道:“袁瑛,難道我對你不好?”

袁瑛歎道:“自然是好的,隻是當初你雖身具才學,卻不思進取,整日與洛陽城中那些浮誇子弟他們飲酒作樂,以你的家世,甚至不願去搏個名聲,我父親乃是當朝太傅,本就不喜武人,你那般做,他豈能喜歡?!”

她默默地靜了很久,皇甫堅壽也沒有說什麼,他總不能告訴她說那些在她眼中所謂的浮誇子弟,日後都是響當當的人物,其中甚至還有一人就是滅了他袁家希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