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看她的神態，皇甫堅壽心中便就明白，一喜之後卻是一悲，因為麵前這個好似一時間失去光彩的女人，盡管她還是那個居延乃至西域最美的女人。皇甫堅壽不願再為難她，歎了口氣道：“你放心就是，我還是答應你，隻要赫鷹足夠賢能，我自然會忘記這一切而全力相助，但我不能做保證，因為我不想用那千餘戰死兄弟換來的東西去做這樣的交易。”
說完，皇甫堅壽勉力起來，他一刻也不想與劉嫣呆在一個空間裏，這裏的空氣簡直讓他快要窒息了。可那醉心花著實厲害，隻是這麼一用力卻讓他感到一陣暈眩，看來那錦囊之物雖然幫他解了毒，可還是有些後作用。
劉嫣卻已站了起來。事已至此，她也不需要多說什麼了。走到門口時，她腳步卻有些猶疑，想了一會兒，才伸手輕輕甩下她那件黑色的罩袍。那袍子她脫得極為緩慢，慢慢露出裏麵極綽約的腰身來。然後，她手一掀，將那遮住絕美樣貌的黑紗也脫落。然後，她回頭一笑，露出極妍容色，讓人覺得雖是黑夜中，卻也能實實在在的感覺到那裏麵淒淒慘慘戚戚。隻聽她道：“皇甫堅壽，你有你的道義，你有你的堅持。可我隻有一副下賤的身體，跟一個需要依靠的破碎的心，在這荒漠慢慢的枯萎。也好，反正這都是漢家女人共同的結局，至少我的結局沒有變，至少在這一點上，我還算是個女人……”
這些話讓劉嫣流淚，卻也不斷刺痛著皇甫堅壽的心，那麼悲切的結局原來就是她所能想到最好的結局嗎？一時間，他的心裏極為的混亂，也極為的矛盾。可不等他多想，劉嫣就已經回頭，就要走出門去了。
“等等……”，隻聽皇甫堅壽頓了頓，然後抬起頭正視她道：“我答應了。不過不是為了你所謂的那些權益，而是……而是為了你。”
“我？”劉嫣一雙朦朧，不可置信的聽著這些。
“是的。因為這是我欠你的，也是漢家百姓欠你的，更是那個將你不顧不理的朝廷欠你的。所以，我……答應，因為……我們欠你的……”言畢之後，皇甫堅壽忽然拱手低身，就向地上一跪，衝她那背影就是一拜。
劉嫣身子忽頓，似乎已感到了他的認真一拜。可她心裏好難受，好難受。她想要走，可身子顫了顫，卻怎麼也邁不開步，最後還是停在哪裏。半響，她才靜靜道：“為什麼，為什麼？皇甫堅壽，為什麼你一開始不答應，非要將我傷的遍體鱗傷才肯這般答應，讓我覺得我是這樣不堪的一個女人……”
皇甫堅壽低聲道：“如果我剛才就答應了你，那才是真正不堪，無恥的，因為那隻是一場權益的交易，而不是人人之間的應有的尊重。對你我來說，本就不該這樣算計……”
劉嫣身子輕輕一顫，多年以後，才終於在一個漢人身上感到了一點親人之感。她覺出皇甫堅壽真的是對自己敬重，哪怕自己做了多少在漢人來說是不齒的事情。這一刻，她的心裏暖暖的，好像又回到當初年幼時候，在家被父母，親人環繞的時候。劉嫣，破涕為笑了。
皇甫堅壽看著重新煥發笑容的她，心裏也覺得自己的這個決定沒有做錯，所以有些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