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茶幾手心裏暗暗地捏了把汗。紀衡走進房間裏,見陸茶幾安然無恙,便鬆了一口氣,遞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未等張一白和程誌氣開口,紀衡已經自顧自地坐了下來,他神情倨傲,眼中帶著一種不屑的神色,道:“你們不用說了。你們要什麼我知道。很抱歉,我沒法做到。我來,隻有一個目的,就是和你們交換人質。你們就是要要挾家父罷了,我的利用價值比陸小姐高得多,我來了,你們放她走。隻要我知道她是安全的了,我就給我父親打電話。程誌氣,我想你也不願意讓茶幾卷進這種是非之中。”紀衡盯著程誌氣,他雖是坐著,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又從容不迫的氣勢。
程誌氣也有些猶豫,畢竟對他來說,他的目的就是紀衡,他也希望陸茶幾能夠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他看了張一白一眼,但張一白卻嘿嘿地笑了,道:“紀公子,你可打著一肚子好算盤啊。隻是這拖延時間的方式,也太過老套了一點。紀公子你這樣的人,可未必會在意自己的性命。所以,我怎能放陸小姐走呢。相反,隻怕還要做些別的舉動……”
張一白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刀,向著陸茶幾走去。
“夠了。”紀衡和程誌氣同時說道。
程誌氣擋在了陸茶幾的身前,說道:“你不是答應我,不會傷害我妹妹的麼!”
張一白微微一笑,道:“誌氣,你也太幼稚了,我是答應,但別人未必答應。”他又看了屋內的其他人一眼,已經有人開始起哄。
紀衡淡淡道:“還真是幼稚,連別人想著什麼都不知。他要殺的人,還真沒幾個貪官汙吏,不過就是企圖弄亂國會,回去自己東山再起罷了。”
程誌氣有些將信將疑,張一白卻笑著搭著他的肩膀,道:“兒子,我是你老子。你卻相信一個敵人的話?”
紀衡卻又盯著張一白,笑道:“我能為了茶幾,連命都不要。你又會為了誰呢?”
他從身上掏出一卷文件,朝天上扔去,道:“程誌氣,你倒是看一看吧。”
張一白尚未看清紀衡散落的究竟是哪些文件,已經向周圍數人吼道:“你們都給我撿起來。誌氣,你不要聽他胡言亂語。我們莫再和他說了,免得耽誤時間。這件事,你聽我的,別站在這丫頭身前。”
程誌氣的臉已經煞白,但腳下還是沒有動靜。
陸茶幾見紀衡那般鎮定,心裏約莫有了些底,嘻嘻一笑:“讓開就讓開唄。我本來就是借了老天的眷顧,才活了這些年,死了、傷了倒也無妨。隻怕你的千秋大業,不過就是癡人說夢罷了。紀衡,你這人還真是說話不算數,我都同你說了,以後再也不聯係了,你又跑來做甚。”
張一白聽陸茶幾這般說,一怒之下便把程誌氣推開,在她臉上重重地打了一拳,陸茶幾的嘴角淌出了一些血絲。但她的眼神卻讓張一白有些畏懼,這女孩的眼神裏沒有一絲恐懼的神色,但也沒有憤怒,而是一種平靜與坦然,仿佛早已直麵生死了。而他並不知道的是,陸茶幾早已死過一次,上一次,也是有一把明晃晃的刀在她眼前揮舞。隻是,上一次,那人丟下她就跑,不問緣由,連手也不曾伸出來扶她一把。
而這次,紀衡端坐在她的眼前,孤身一人,即便他笑得再平靜,她也能感受到他那顆跳動的心。
這世間,願為你上刀山下火海的又有幾人。
她既已死過一次,還怕什麼?
陸茶幾想著想著,就越發的平靜了,她隻盼紀衡留著後招,能夠順利脫身,至於自己如何,便也無所謂了。畢竟,這事完全是由於她的不聽勸而起。
紀衡看著陸茶幾的臉,隻覺恍如隔世,兩人近在咫尺,卻無法伸手相觸。他緩緩閉上眼,說:“程誌氣。你明知道這種對抗的下場的,又何必陪著一個瘋子玩耍呢。他這麼多年,給你灌輸的那些,真的是對的麼?”
程誌氣此時早已爬了起來,看到陸茶幾臉上紅紅地腫了一塊,嘴角還淌著血,發瘋一般像張一白撲了過去,喊道:“你不是說不會傷害她麼?不會動她一根毫毛麼?你這個騙子。”
其他人看他們父子打架,都愣愣地不敢動手。張一白身高體壯,經過多年訓練,但程誌氣這幾年也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而且又年輕,他方才趴在地上看到了一兩張散落的文件,心裏又受了些刺激,一時之間,兩人卻也打了個平手。隻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突然,電源線發出滋滋的聲音,燈全滅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