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他才發現,那是她緊張時天然產生的應對話語。
這麼多年,都沒有變過。
所以,紀朗走上前去,在她的額前,也吻了一下。
隻是輕輕的一個吻,紀朗卻覺得自己花了一個世紀之久。
他一向是清冷自持的形象,做了總統之後更是端肅威嚴了起來,連原本溫情的眼睛也漸漸地冷峻了許多。所以這樣溫情的小細節,周晚晴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連她自己都被忽然唬了一大跳,咦,好像和很多年前的感覺有點像,心裏有些小鹿在亂撞。不過,這怎麼好意思呀,還在小輩麵前呢。周晚晴瞥了眼紀衡和陸茶幾,都正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她別過臉,看了看紀朗,想跟他說,在孩子麵前就別鬧了。
但沒想到的是,紀朗卻忽然單膝跪地,牽起她的手。
這一幕,連紀衡也沒有料到,和陸茶幾麵麵相覷,沒明白為什麼遲遲不提此事又一向謹小慎微的父親,忽然做出了這麼個冒失之舉。
紀朗從懷裏取出一個紅色的小方盒,那個小盒子已經有些舊了,但因為一直包在一方錦帕之中,卻也沒什麼磨損,而裏邊的那顆鑽戒,更是光彩奪目。紀朗嘴裏說著什麼,周晚晴已經幾乎都聽不到了,她隻記得自己的眼裏含著淚水,隻記得紀朗執著她的手,將那戒指幫她戴進去,可是她年紀已經大了,有些發福了,那枚戒指怎麼也戴不進去。然後紀朗就開始滿頭大汗地調戒指,陸茶幾拿來潤膚油給她塗手,紀衡親昵地摟著她的肩,怕她因為激動而站不穩。
那是一枚好多年前的戒指。周晚晴不是沒有見過,不是沒有期待過,但她沒有想到,紀朗會隨身攜帶者。也沒有想到會在一個普通的周末午後,天氣一般般,下午茶一般般,大家說著家常話時,自己忽然戴了上去。
雖然沒有驚心動魄的浪漫,也沒有委婉纏綿的情話,但周晚晴覺得很滿足,滿足到她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的飯菜,滿足到她都忘記了說她願意這三個字,導致紀大總統這一天,在被小孫女欺淩之後,又遭受到了一個嚴重的打擊,垮下了一張臉。
自然,這樣的誤會很快就會被澄清。
在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裏,紀大總統,三十年得償所願,抱得佳人歸。那天,他喝了很多酒,對著和自己長得很像的兒子說,“兄弟,得虧當初聽你一句,很多事情需要衝動。”
紀衡笑了,他隻是真沒想到,紀朗那天衝動來得那麼快,毫無準備,毫無策劃,毫無戰略,一點都不想做政治的人。
不過,這樣好像,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