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他這麼一說,哭也忘了哭了,我說我十五年前,才三歲,我今年都十八了!大哥你跟我鬧呢啊?你舌頭這麼長,是不是老說謊話說的啊!
你們知道什麼叫做死性不改麼?我這就是,活著的時候嘴賤,死了嘴還是嘚吧嘚吧的停不下來。
他說你別跟我套近乎,十五年前就死了,沒錯!得,你繼續掛著吧,你這事兒我管不了,忙著呢。
白無常說完就要走,我一看他要走了,我就急了,我說你等會兒啊,你管我什麼時候死的,反正我死了,你把我帶走吧,我實在不想在樹上掛著了,腦袋耷拉著,難受死了。
白無常歎了一口氣,又轉回來,把我從樹上摘下來了,可是我謝字還沒說出口,正趕上起風了,他一撒手,我就開始往天上飄。
他說你愛哪去哪去吧,我就能幫你到這兒了,真倒黴,鬼沒碰上,碰上個鬼不鬼,妖不妖的東西。
風往哪吹,我就往哪飄,我一邊在空中飄著一邊喊,我說你們做鬼的有沒有點道德啊!
可是沒鬼回應我,飄了大半天,我才能控製住自己的“魂兒”。
好不容易能控製住自己不亂飄了,我隔著一條馬路,就看見行色匆匆的林川了。
他肩上的書包我很眼熟,就是我丟的那個,很顯然,他就是那個偷包賊。
當時我把我的死都怪在林川的頭上,要不是他偷了我東西,我也不至於坐馬路上哭了半天,沒錢沒手機的,隻能大晚上的走路回學校,我要是不走夜路,也不會被人莫名其妙的就給弄死了。
我正想踮著腳過馬路去教訓林川,就感覺有什麼東西吸著我,咻的一下子,鑽進了林川脖子上帶的吊墜裏,事情太突然,我頭暈眼花的,就啥都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我就在林川家了,他蹲在地上吃麵條,我從吊墜裏鑽出來,才發現他脖子上的那個吊墜,是我的。
我蹲在他麵前,我說麵條好吃麼?
林川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碗麵條撒了半碗,他說你你你你你誰啊你!
我說嘿!你能看見我啊!偷了我的東西,把我害死了,還帶著我的吊墜,你知道不知道那是我媽給我的遺物啊!你還戴脖子上了,要臉麼你!
林川一愣,趕緊把脖子上的吊墜扯下來,一下子丟了老遠,他說東西還你,我也是生活所迫,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放過我吧。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別殺我啊,殺了我,你就不能投胎了。
我說我不殺你,不過這段時間我得住你這兒,我沒地方去,也不知道要幹啥。
林川哭喪著臉說:“姑奶奶,你呆我這兒,這不是折我陽壽呢麼!”
我揪著林川的領子,我說姑奶奶我的陽壽都被你給折沒了,你損個十年八年的陽壽算個屁啊!
“行行行!我錯了我,是我說錯話了,您就住下,想住多久住多久!”
林川萬萬都沒想到,當初他這無心的一句話,讓他腸子都悔青了。
我在林川這兒一呆就是三年,這三年裏,我倆每次吵架,他讓我趕緊滾蛋的時候,我就說:“當初誰說的,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來著?”
然後林川就無數次在深夜裏抽自己的嘴巴,抽完了就指著我罵:“我當初就是客氣客氣,誰想到你是真不客氣啊。”
這三年裏,林川想過無數方法把我送走,找過和尚,找過道士,找過出馬仙,也找過出黑先生,但就是行不通。
每次都是他還沒等開口,就被人給拒絕了,所有人的都把林川拒之門外,說這事兒他們辦不了,也沒法辦。
林川氣的直撞牆,我就在一邊看熱鬧。
我說活該,誰讓你當初偷了我東西!
林川哭爹喊娘的,他說冤有頭債有主啊,就算我對你的死有責任,但是你找害死你的人去啊,你賴著我幹嘛啊?
我揪著林川的頭發,我說我要是能找到那個人,你以為我還搭理你啊?
每當這個時候,林川就淚眼婆娑的看著我,裝可憐,跟我訴說他悲慘的身世,三歲死了爹,七歲死了娘,還有什麼因為生日是在七月半,從小就能看見鬼,村裏的人都說他命硬,克父克母,怕他把村子裏的人都克死,就給他喝了安眠藥,給扔出了村子等等之類的。
每次都這樣,台詞都不帶變的,聽的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就好比今天,他說要把我送走這話,我聽了就跟鬧著玩兒似的。
我正在黑匣子裏打滾玩呢,林川吃完麵條又把我給放出來了。
我伸著懶腰往沙發上一躺,我說怎麼著?後悔了?
林川賤兮兮的看著我,他說姑奶奶,要不您自己走吧?你說你,孤魂野鬼的,早點去投胎不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