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零章、雙規書記(下)
那天,縣委書記王國清在科級以上幹部會議上氣極敗壞地公開罵人,下麵一片蕭殺寂靜,他罵的雖然是特產局長老金,卻是罵給身邊主席台上的縣長高文泰和下麵人群中的秘書肖子鑫聽的,這個別人可能一時半會還聽不出來,高縣長和肖子鑫會聽不出來嗎?
肖子鑫的胃部突然一陣抽搐,疼得滲出汗來,頭頂的電風扇一吹,旁邊的花草悉悉簌簌響。
肖子鑫的胃裏好像揣了一個大冰塊,冷,冷,全身每一條肌肉每一塊皮膚都小跳起來。
肖子鑫沒有胃疼病,但肖子鑫經常看《家庭醫生》,知道精神過度緊張會引起胃疼。
但他不知道自己當時如何是好。
TNND!尼瑪!當時如果沒有高文泰縣長之前給肖子鑫打的預防針,肖子鑫說不定當時就會騰一下站起來大聲叫出一些什麼來!別以為肖子鑫平時跟隨高文泰縣長左右,好象一條狗樣什麼脾氣也沒有,因為在官場為了升官發財這是必須的。然而,你也別忘了,這個畢業於全國重點大學的高材生肖子鑫畢竟是有知識有頭腦有水平而且是有脾氣的!
他平時笑逐顏開地跟隨在高縣長左右裝孫子,那一方麵是隱忍,為日後早日實現自己的在仕途的遠大理想而奮鬥,但是更重要的卻是他可以說是甘心情願為高文泰縣長服務,別說高縣長從來沒有虧待過他,更沒有罵過他,即使是有,那麼肖子鑫也認了!誰叫他一到政府辦就立馬受到高文泰的器重且成為他最信任的心腹之人呢!
然而,此時這個正在台上大罵的縣委書記王國清就完全不同了!
就不要說肖子鑫通過調查暗訪仿古一條街早已掌握的王國清書記的那些違法亂紀的破事,讓肖子鑫從心裏往外開始瞧不起甚至憎恨他,隻說王國清那次讓縣委辦通知肖子鑫到正陽賓館去見他而他故意遲遲不見,敲門無人應,刻意羞辱他然後等了一上午最後卻等到裏麵走出個縣團委副書記(女,嬌豔悶騷的人,他們很有可能期間在裏邊尋歡作樂,他卻隻好在外邊等,等同於為他們工作時間**站崗放哨外加聽聲,我考!當時走又不敢走,肖子鑫隻能耐心等待,TNND,尼瑪!實在是欺人太甚),就衝這個,這個大聲疾呼罵人的王國清的形象已經徹底在肖子鑫心中崩坍!
這還是個縣委書記的形象嗎?
這還是個人嗎!
不過,高文泰縣長之前告誡肖子鑫的那些語重心長的話此時此刻畢竟發生了作用,讓肖子鑫最終冷靜下來,他的嘴角掛著一絲冷笑,想起自己剛剛去省紀委接受詢問核實的那些場麵,不由又激動起來。西諺說,上帝要讓人滅亡,必讓其瘋狂!或許,王國清書記感覺到了什麼吧?
嗬嗬,肖子鑫心裏再次冷笑,他看了看身邊的楊主任,楊主任仍然好象在聚精會神地聽王國清大罵。
縣委書記說這話當然是有根據的。前任縣長,還有一個副書記落馬,被判刑。恐怕就是他的傑作,從肖子鑫到政府辦工作之後隱隱約約聽到的有關縣委那邊的一些事情,他知道這個王書記實在是法力無邊,得罪他的人一般不會有好果子吃。後來他從檢察機關得知,全縣80多個科級幹部都給王國清書記送過錢,其中一些人就是這樣買的官。
上一任縣長也因為種種原因,被他弄下了台,不解氣,而且還給一路送進了監獄。而上一任縣長身邊的一些下屬局長,有一部分也跟著倒了黴,而另一些順風倒的人卻保住了職位和官帽子。因為他同樣賣官,同樣貪汙,隻是最終沒有幹過王國清而已。現在有人說,既然賣官者抓起來了,買官者為啥不往下查?
問這話的就是外行了。
官場啊,實在是一種“領導藝術”!九十年代的懸圃縣官場就已經開始初見雛形了。舉個例子吧,上一任縣長賣官下台了,幾十個人從他手裏買了官帽。他一下台,來了李四、王二麻子當縣委書記也不會去查。為什麼?
這裏邊的官場奧妙無窮,其一,你李四、王二麻子是如何當上的,你難道真的是幹淨的?
其二,你李四、王二麻子當局長、鄉鎮長或鄉鎮企業局的頭頭真的沒有花錢?你花了錢,靠什麼收回投資?也就是說,你不準備利用**收回投資?
其三,那張三當初為什麼出事了?難道是因為買官賣官?
不是,那是他的官場關係鏈出現了斷裂或鬆動之故也。
什麼是官場關係鏈呢?A當了大官,就會把B一幫子上提上去;B上去又把C一幫子提上去;C上去了,又把D一幫子提上去了……也就是說,一朝天子一朝臣,整個官場就是一個由人際關係織成的大網。這張網不是由“正義的追求、共同的理想”凝結成的,也不是在法律法規製約下組成的。
這樣,問題就出來了,他們之間為了利益,這個利益主要是錢、權、女人等,就會互相鬥爭。但他們對付百姓,卻表現出驚人的一致性,團結起來“共同對敵”,坑人害人忽悠人。其實,他們之間並沒有一絲的平靜。這你明白了吧,上任縣長張三當初被抓,不是因為買官賣官,也不是因為**,而是他的上遊官場博弈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