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三章、玩的同夥(下)
走出飯店,老孩兒掏錢給三黑子打了一台車,又把他推進去。三黑子就坐著車絕塵而去,融入大街燈光璨燦的車流中。老孩兒又招手叫來一輛車,劉瘋子卻站在那裏盯著三黑子走的方向看,啥話也不說,也不上車。老孩兒從後麵拉他一下,他才拉著賈雙全上車回家去了。臨到家時,劉瘋子冷不丁對賈雙全說:“遲早是個禍害……”
“誰呀?”
賈雙全問完,馬上又明白了,一就順嘴說:“啊,不能。他就那麼個人,我看也是個直腸子。”
劉瘋子不再說話。
集連縣位於嶺西市東北約五六十公裏處的一片三江平原腹地,是個四縣交界的偏僻地方,周邊布滿肥沃的土地和農場。每天有數趟長途汽車往返或路過此地。乘車的旅客大多是不願等火車圖方便的農工和鄉鎮農民。
公路上有輛長途公共汽車一閃而過。
前擋風玻璃上的一塊白布上寫著幾個大字——
“嶺西市——集連”。
王成軍在電話裏跟賈雙全說,幹脆別著急了,好好在佳市玩幾天得了,著急也沒用,劉瘋子他們肯定會幫忙。賈雙全一想,也是,去TMD,玩吧,那就好好跟著他們玩幾天。
劉瘋子、老孩兒和三黑子、賈雙全正在這輛車上。他們先後占了兩條熱線兒,一替一換著來,哪條線也不空手,常常是前腳剛下車後腳又上了另一趟車。幾天下來,牛刀小試,收獲頗豐,比在火車上“倒三張”隻強不差,這讓他們很高興。
易拉罐中大獎和兌換秘魯幣的騙局關鍵不在手法,而完全在過程的鋪墊,所以四人都有嚴格的分工。三黑子裝成一個傻乎乎不識字、不看報的農民,手裏拎個方便塑料袋,除了麵包等食品還有兩聽易拉罐。賈雙全坐在旁邊裝作不認識他們,車一開就坐在那裏光顧吃也不說話,邊吃還邊東張西望,看啥都新鮮,啥也不懂,滿嘴食品渣。
坐在另外座位上的劉瘋子則不同,一副經多見廣常跑大碼頭的老板模樣,一上車嘴就不閑著,跟誰都自來熟,好象一車人都是他前世的親戚。先講**,再講社會,然後也弄點外國的小道消息什麼的,還有小姐的什麼軼聞趣事。
等到大家都熟悉了,相互有了一定的信任度,同樣嘴不閑著的傻農民三黑子就該喜從天降般地喝到印有中獎號碼的飲料蓋子了。他一乍呼,有人就湊過去看,打扮成很有成就的生意人身份的老孩兒自然也在其中。
整個過程,就跟電視上演的差不多,三個人不露痕跡地連吹帶捧,連唬帶嚇,賈雙全再湊上去假裝什麼也不明白,胡亂說幾句外行話火上澆油,不到集連縣城,戲也就演得差不多了,然後找個借口各自在到站前脫身,每趟車下來,都能騙到手三四千元。
其實他們的騙術並不高明,坐車的旅客也並不都是傻子。
可是,有素不相幹見過世麵的老板見證。
有成功的生意人急於掏錢兌換。
又有那個木訥的農民死活不肯。
他手中攥得死死那個小小的東西豈能不是寶貝?
如果不是那個老板恰好沒帶錢,生意人帶的錢又不夠,自己怎麼能碰上這麼好的機會?
世道不同了,人人都學精了,但那些祖祖輩輩身上每一根血管裏都流淌著憨厚善良血的山裏人,每遇到好事時還是願意往好地方想,相信別人都和自己差不多,不會想出這麼歹毒的主意騙人,加上愛貪占小便宜的心理,就決定了有些人最終逃不過被劉瘋子、賈雙全、老孩兒和三黑子等人騙得欲哭無淚,吊蛋精光的命運。他們骨子裏的東西並沒有多大改變。
兌換秘魯幣也一樣。
外國錢誰見過?但一聽說人家那錢一頂十,拿到銀行去還當寶兒呢,又親眼見那錢綠得耀眼,有幾人能不動心?於是,有錢的掏錢,沒錢的幹著急,還怕掏不著呢……
嘿!
收了工,劉瘋子高興,我靠!賈雙全真行,不僅老孩兒、三黑子行,他更厲害,照例進飯店喝“收工酒”。
飯後,劉瘋子決定給賈雙全一份錢,賈雙全不要,然後他照例把三百元分給三黑子。
三黑子也照收不誤。
但心裏,卻越來越不服氣!他不止一次地想,即使是按勞分配他張世鋼也不該少拿一分錢——劉瘋子隻管“白話”(東北意即胡吹),老孩兒隻管牽驢,而自己呢卻是文武全活兒!
上車裝傻B的是自己,下車跑不了非打不可的時候,回頭衝鋒陷陣大打出手的還是他媽自己,怎麼一回來分錢就沒自己的份了呢?剩下的錢他們倆平分就好意思嗎?聯想起“收工酒”的檔次也越來越低,三黑子心火升騰,真是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