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四章、絕不姑息(下)(1 / 3)

第三百三四章、絕不姑息(下)

徐小權脫逃的事,讓阮濤暗暗高興。

但是肖子鑫、安心卻雷霆震怒!他們一行人黨委會也顧不上開了,急急忙忙下樓直奔看守所。

徐小權的事看守牛所長於大成昨晚半夜三更在家裏就知道了,不過報告這事的不是看守所裏的值班管教,而是另有他人。職責所在,他的任務就是看好那些犯有各種罪行,等待判決的犯罪嫌疑人,尤其是最近以來金老八等人也被收進了網中,看守任務和心裏壓力陡然加大,但懸圃縣特殊的人事關係和公安局內部極其複雜的背景又常常使他感到工作難幹。

遠的不說,就說金老八這事,策劃參與殺人——殺的還是稅務局長,這事開始怎麼著都令人難以置信,但是後來案子在肖子鑫的親自指揮下,迅速查清了,由安心副局長把前前後後的所有事情幾乎查了個水落石出,金老八這個如今仿古一條街甚至於懸圃縣最有錢的大哥也就在劫難逃了。

之後,肖子鑫、安心指揮的人馬加大審訊力度,一舉將幾乎所有涉及到的人全部抓捕到案,也從中牽扯出了一些過去發生在金老八這個犯罪團夥裏麵的違法活動,包括這之前的涉嫌特大走私汽車、販毒和槍支案主要嫌疑人徐小權。無論是對金老八,還是這個徐小權,所長於大成應該說都不陌生,以前也曾經跟他們打過交道。

按照有關規定他們二人如今是他手下必須實行嚴管的對象,可他們進來這半年,局裏的頭頭腦腦和刑警大隊就不知關照過多少次了,之前安排他去地區看病……

所以,昨晚半夜三更所裏管教給他打電話說徐小權又犯病了,要求上地區醫院去檢查看病,他說今天上班看情況研究之後再定。

這些人,於大成知道都跟副局長阮濤有關。

上地區醫院看病,在看守所和徐小權而言,已經成為不成條文的慣例,如果不出事,怎麼都好說,於大成最擔心的是萬一要出了事,責任誰負?到時候自己能把自己摘除清楚嗎?

這裏邊的具體案情和關係他不清楚,但他知道肖子鑫局長和安心副局長包括政委江永輝在壓力下連續幾次三番報批捕,一心一意要確保此次打擊犯罪團夥的行動上的重要成果,但是縣裏情況複雜,人也亂七八糟,都因為沒有過硬的“確鑿證據”及種種原因被退回要求補充偵查,不過有一個情況他是知道的,就是人是當初安心親手抓到的,隨後安心就莫名其妙地被人告狀……

好在肖子鑫局長頂住所有壓力,才沒有讓這個案子也就跟著成了懸案。

但是,徐小權審訊時有時候胡說八道,有時候又裝瘋賣傻,這些情況於大成是經常聽說的,他心裏最防範的莫過於有人暗害徐小權或金老八,那樣的話,他的責任就大了,死無對證。

就連被徐小權許多年前“調理”過,恨不得整死這個徐小權的阮濤都在偷偷摸摸利用職權替他說話,此案的複雜化可見一斑,至少證明這家夥的道行不知有多深。

所以,徐小權要看病,他既不能一口回絕,也不想立馬答應,而是說等今天上班之後研究工作之後再決定。昨晚上,給他報告的人說徐小權那既象貓叫又象狼嚎的聲音自半夜以後基本就陸陸續續沒停止過。這讓於大成心裏多了一層不安和放心不下。

因為種種原因,徐小權嚎叫一夜,所有關押在這裏的殺(傷)人、放火、搶劫、強奸待決的大小犯罪嫌疑人也沒有消停過。

嗬嗬,他們全都蜷縮在各自的監號裏,一會兒驚醒過來,一會兒又昏睡過去。

這種無修無止的哀嚎,令人想起每逢有人“上路”時的一些情景——於大成幹的這個工作,在看守所裏見慣了各種各樣的人生和扭曲的人性,這些人格扭曲、重罪在身的家夥們每逢有同夥上路,都有兔死狐悲的激動。又顯得格外淒涼,常常有人隔著堅固冰冷的鐵柵也整夜不眠地“陪”著即將被綁赴刑場的人說話。

今天這個走,明天那個走,後天說不定就輪到誰了呢。因此,同命相連的犯人們每有人上路,總有人情願陪著一起熬夜……

但是,昨晚徐小權的嚎哭並非因為他即將“上路”,而是一種既定的表演,暗地裏也麵臨著生死抉擇。

他想得到的當然是生。

逃跑,就是這種情況下生的最大可能——當然了,要冒險!

司機開開停停,大雪後的路總算是挪到了看守所大門前,所長於大成的車象往常一樣開進了看守所大門。

監獄內立刻有管教迎上去。

昨晚值班的幾個管教實在是讓徐小權的一夜嚎叫折騰死了,於大成尚未進辦公室,剛剛接班的管教雷永生就將徐小權的情況跟他作了彙報,請示怎麼辦。於大成黑著臉,往椅子上一坐沒好氣地說:“蛋疼?馬了個逼,蛋疼能怎麼辦?昨晚就跟我彙報,鬧騰了一宿,那就還上市裏去看看吧!”

幾個管教一聽,吐了口氣,我靠,總算是擺脫困境了。經於大成批準,隨後他又指派看守所獄醫屈學強和管教雷永生拎著一串子開門的鑰匙走進了監獄走廊大鐵門。“當啷”一聲,來到關押徐小權的那間號子前。裏麵的徐小權此刻早已消停多了,正眼巴巴盯住小窗戶看。

“徐小權!”

“哎喲媽呀……噝,疼死我啦!”

“馬了個逼,徐小權!叫你沒聽見啊?叫什麼叫!”

“哎到……到!”

“出來,帶你上市裏看病!”

一聽去市裏看病,徐小權立刻如同聽到了大赦令。餓地那個天啊,他一邊繼續輕輕呻吟著,一邊提褲子下地找鞋。

“快點快點!”透過鐵門上的小窗戶,外麵的人看到他弓腰彎背撅屁股的可憐樣,用鑰匙串敲敲鐵門,讓他動作快點,別磨蹭。

徐小權一搖三晃走出號子,手銬重鐐在水泥地上拖出嘩啷、嘩啷沉重的聲響。

嗬嗬,如今,看他這副行頭,就知道罪行累累,至少是罪惡滔天,不輕,跟金老八一樣待遇。不然的話,不會這樣。

外麵,雪後初霽。

早春的層層白霧籠罩著山區深處這座擁有三十幾萬人的小縣城和它周圍雲樹迷朦開始轉綠的青峰疊嶺。這時,麵無表情的屈學強和雷永生一左一右,押解著中間的徐小權一步一步向警戒森嚴的黑色鐵大門走去。徐小權大大咧咧地喘息未定,心裏實在太TM爽了,爽死了啊……

徐小權雙手雙腳在手銬重鐐下前行,弓腰縮背,麵呈痛苦狀,一步三搖又回頭,對於他來說,生死未卜,要說“痛苦”,大概莫過於此了。

心裏的爽,表麵不敢露出馬腳。

此刻,他是第四次獲準出外就醫了,看來昨晚他一夜未停止的痛苦嚎叫真是感動了上蒼,也感動了看守所長於大成,此時此刻,於大成和其他兩個副所長正在辦公室門口遠遠看著他,看上去不知他心裏是高興激動多於痛苦,還是緊張無奈多於狼狽不堪。謝天謝地,第一步總算是順利實現了……

旁邊崗樓上的武警戰士警惕地注視著他們。大門越來越近,相對來說,應該是激動多於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