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錢的事。《》
”王德軍嘿嘿冷笑:“我說過,不要錢,不圖你的贓款,隻是因為種種原因,我個人和這兩個戰友決定這麼辦的,因為你是咱們市最大的一個貪官汙吏。這,沒錯吧?”
“我不是……你……你說的到底是什麼?我不懂……”
“別問了,你心裏明白,反正沒有他們我也要這麼幹。”
“那,”顧同義困惑地睜大眼睛,問,“那個人是誰?”
“我。”王德軍平靜地說。
“我對得起你呀,王德軍,”顧同義突然傷感地說,“我剛一當上縣委書記就把你從農村調上來,讓人給你安排工作,讓你成了正式的國家工人。後來雖然咱們沒有什麼來往,可你今天也不能忘恩負義呀?對不對?一切的一切,包括後來我到市裏來上任,給老百姓辦了多少大事好事呀,你難道在電視節目上沒聽說,沒看到?我這麼幹工作、當領導,平時還不夠意思嗎王德軍?
其實不然,王德軍包括民眾對所有貪官汙吏、富豪或權勢者的情緒,從來都不是簡單的仇恨,對那些憑借自己的才能、以正當途徑致富或走上領導崗位的人,尤其那些能為老百姓說話辦事的人,人們心存敬重。他王德軍一個當過兵、參過戰、回來經曆了許許多多的一個精明強幹的人,如今日子過成了這樣,他心裏能不明白嗎?
同理,老百姓對待顧同義這樣的官員的情緒也一樣。他們不可能全麵地反映這個國家的經濟狀況,但是它卻在無形中製造一種社會共識、激發一種社會情緒,鼓勵一種社會價值。
但是官員——如顧同義這類市委領導卻不能給人什麼鼓舞,他們長期以來給老不信們的感受,甚至很難獲得民間正麵的評價。或許有人願意勉強地承認他具有善用時世的才能,但是很少有人會給出誠懇的敬意。
人們對手握重權者有一種特殊的敏感,一種心意難平的情緒。僅以長角市的房地產為例,一方麵,顧同義招商引資讓這個城市不可思議地迅速繁榮起來,高樓大廈一幢接一幢令人難以置信地建立起來,一方麵,市府和官商的高房價導致民怨載道,許多人並不細究原因究竟,簡單直接地將憤怒發泄到房地產商頭上。
顧同義書記和其兒子及其地產商人的名聲本就不好,高踞當地富豪榜更做實了他們暴斂財富的惡名。與本市電器零售業、造紙業以及it業比起來,房地產行業無疑距離市委和政府的優惠政策明顯更近。
實際上,在對民間開放的行業裏,房地產業是與政府、尤其是地方一些實權人物聯係最緊密的行業。這個行業在長角市像其他地方一樣經曆了初期的競爭,正在逐步趨向寡頭化,這也是當地大小地產業巨富雲集的原因之一。
然而,不管是在競爭淘汰的過程中、還是在目前的行業運營中,企業與市委、政府的關係都是其成敗的關鍵因素。官場與房地產可能並不是長角市最不透明的行業,但在人們心懷怨恨的猜想中,許多問題充滿了背後交易——尤其是眼前的這個顧同義,他以權謀私,充分運用政策的漏洞百出,公開地進行著一種不道德的致富方式,他這種人怎麼可能得到敬重?怎麼能不讓王德軍他們這些人一想起來就恨得牙根癢癢呢?
他們的發家致富方式,是一種百姓難以複製的暴富方式,怎麼可能激勵人心?不產生巨大的心理仇恨?
……
“你想想,你以前在工廠時前後各種各樣的待遇,你沒有房子住又是誰幫你,我當縣領導時跟你提過錢,跟你算過帳嗎,你送過一分錢的禮給我嗎?啊王德軍?啊?”
“我給你辦過那麼多大大小小的事,我沒收過你一分錢的禮,沒要過你一點好處吧?你今天怎麼能說我是大貪官汙吏呢?我看重你的就是你的義氣,我沒要過你的錢……”
王德軍雙眼死死地盯住他,搖搖頭:“我說過,不是錢的事……”
“那是什麼?!”
顧同義突然震耳欲聾的一聲咆哮嚇了王德軍一跳。
王德軍冷冷地說:
“顧書記,我沒下手,我到現在還沒讓他們下手,就是因為這個。以前,我剛從部隊回來時,認識你時,你對我確實不錯,你說的那些也都是實情。可是,你到市裏之後變了,完全變了,變得我們小老百姓根本都不敢認識你了,我們那麼多人來市委找你,能見到你嗎?我們那麼多下崗工人、還有他們的家庭老婆孩子沒有飯吃,找誰?你要是我,你也會這麼幹,兩邊都有恩於我,都是我的朋友,但錢沒有命大,沒有戰友,我這條命早就留在戰場上了,是他們把我救出來,讓我活到今天,讓我象個人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