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車開出了縣公安局大院,司機老五看了看他,問:“大哥,咱們不找個地方吃點啥,就這麼回去呀?”
我靠……
肖子鑫一下子回過神來,他的心情還在剛剛送走的老爸和表妹身上,一時半會沒轉過來呢。《》
經老五這一提醒,肖子鑫才想起從早晨到現在他和司機還沒吃東西呢!
在城關派出所肖子鑫與巴溝鎮嚴打指揮部通了話,詢問有沒有什麼情況,告訴了自己返回巴溝鎮的大概時間。然後就在派出所旁邊的一家小飯店和司機老五用了點兒便餐,便直奔巴溝鎮。
豐田警車在東北邊陲的大國縣鄉下的森林山脊上行駛。
映入眼簾的全是青峰重疊,古樹迷蒙,濃雲密霧織成的麵紗終日籠罩著重巒疊嶂、穀深林密的長長角。西望山澗,若是夏天會遠遠看見一道瀑布飛落碧樹深穀,猶如一條銀鏈盤於青山綠葉之間。峽穀懸崖峭壁,危石聳立,各色各樣的火山石縱橫水中,在陽光照射下,閃耀著五彩光芒。
大斷崖寸草不生,崖下溪穀激流聲若雷鳴。
雲霧下,山穀間,沿崖競泄溪中的水流吼聲震耳欲聾地離開聞名遐邇的白頭山天池,飛落千尺,一分為三,其中一條自西向東形成狀如巨蟒的大江蜿蜒而下,一路狂奔,浩浩蕩蕩流向茫茫林海深處的第一個人口密集區:大國縣。
那條大江就是著名的鬆花江。
然而,現在卻是一年四季這個高寒山區最為寒冷的季節,司機老五把車開出了縣公安局大院之後,一路看見肖子鑫心情並不舒暢,他完全沒有被自己已經成功地把父親和表妹安排好了,安排工商局的一位副局長去接母親去省城一大二院確診、治療之後而心情有所輕鬆或舒緩。當時他也隻是感情極其複雜地高興了一小會,隨著父親和表妹一走,很顯然,他的心裏又馬上歸位到了工作上。
一線,巴溝鎮和下麵其他幾個鄉鎮包括縣城的嚴打行動,第一波無疑已經基本達到目標,可以在最近就結束了。同時也取得了極大的成功和震撼人心的作用!但是,肖子鑫現在心裏想的顯然不是這個,而是下一步的打法與落腳點……
肖子鑫緊緊裹著那件舊軍大衣,閉上眼,心情比來時還沉重。司機老五冷不丁地放響了車上的錄音機,聲音很大,肖子鑫皺了皺眉,睜開眼睛,想了想,問:“老五,都有什麼帶子?”
“大哥,你想聽什麼啊?”
“《無言的尋求》,有嗎?”
“嘿嘿,有,那能沒有嗎?那是咱們的保留節目呢……”小車在莽莽蒼蒼的森林中箭一般穿行,片刻,那首獨特的旋律輕輕響起來——
“總是在坎坷的路上行走
總是讓命運穿過激流
每一次把希望還給大地
每一次把苦澀埋在心頭……“
老五看到肖子鑫閉著眼睛,嘴唇翕動,手和腳也在一動一動地顫,偷偷笑了,將聲音放大了些。一會兒,他受到了某種感染,邊聚精會神開車,邊跟著小聲哼唱起來。
“走過冬夏走過春秋
多少次跋涉無言的尋求
風吹雨打永不停留
帶給人間歡笑悠悠……”
在長角市公安局刑警支隊任和平支隊長的陪同下,不久前省公安廳和省作家協會聯合組織的作家采訪團前往距長角市200多公裏的大國縣采訪。這也是肖子鑫臨危受命從懸圃縣急調大國縣之後第一次接待這麼重要的集體采訪活動,更是可以看成是肖子鑫一舉打掉包大牙、三炮子、伍愣子,還有馮大劃、孫六子等等黑社會團夥引起公安部、省公安廳及各大新聞媒介關注的一次重大宣傳工作,一係列特大案件的成功破獲,終於使困擾各級公安機關一年之久的謎底得以解開。
高寒山區的大國深冬一月,寒風凜冽,大雪飄飄,正是東北一年之中乍暖還寒的季節。這是一個漢、滿、朝、回及其他少數民族聚居的地區,位於長角市與延邊州的交界處,其粗獷豪放的關東風情,使這塊廣袤的土地形成了特有的人文景觀。
近在咫尺的中蘇、中朝邊境及日本海更給雲霧繚繞的林海波濤蒙上一層深不可測的神秘景象。大山肚子裏藏著一個在全國地圖上很難找到的小縣城。縣城並不起眼,名聲卻大得嚇人:大國!
嗬嗬,本朝究竟神馬時候哪個年代在此建立過“大國”,無從查考,同時它也是中國人參之鄉!
後者卻是可以考證的……
鬆花江流到大國縣劃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半圈繞城而過,好象母親一樣日夜環抱著它。特殊的地理位置與它樸實無華的外表相反,這座僅有三十二萬人口的邊境小縣,無論白天還是黑夜,都像一塊巨大的閃閃發光的磁石,吸引著世界各地的客商、旅遊者、冒險家、黑道人物以及形形**當地土生土長的不法分子。
改革開放二十多年來,這裏不知演繹過多少驚心動魄的人間戲劇。盡管新任副縣長兼大國縣公安局長肖子鑫到來之後,警方多次開展聲勢浩大的“嚴打”行動,各路滾龍爛蝦受到公安機關和邊防武警的迎頭痛擊,無數人翻船落馬,然而社會治安形勢卻越來越嚴峻,各種犯罪猖獗,走私毒品嚴重,搶劫、殺人、爆炸、綁架、盜竊等大要案件瀕瀕發生……
這些雪野下,到底都發生並埋藏著什麼?
大地默默。
群山無聲。
所有駭人聽聞的凶殘罪惡都已經化為雲煙隨著山風飄散。而肖子鑫的到來,無疑是從中尋找曾經的那些重大罪惡,並必將一個又一個地將那些害人不淺的家夥繩之以法……
車在急馳,音響中的歌聲在耳邊激動人心,而肖子鑫卻依然故我,閉著眼睛,似乎隻在與大山一樣默默無聲,希望尋找到真實複原它們所有殘片的那把鑰匙……
兩個多小時後,司機老五駕駛著的那輛越野警車拉著肖子鑫卷起層層雪粉呼嘯著飛馳回巴溝鎮派出所。
嚴打一線指揮部內,一片忙碌景象。
南臨前進大街,北瀕香江路,巴溝鎮其實並不小,他的麵積由於跟國營煤礦、森林工業局等大企業連成一片,地盤其實足有一個小縣城那麼大,所以犯罪活動才如此猖獗和複雜。巴溝鎮派出所坐落在鎮中心的南大街22號,是全縣最重要也是最大的基層執法機關之一——
它不僅具有肖子鑫調整之後新一屆領導班子雷厲風行、敢打硬仗的全新氣象,更是一柄正在用寒光與正氣、強力打造銳氣日增的雙刃劍。盡管時在初春,然而白雪皚皚的原始森林與色彩豐富的樓群相映襯,像一幅意境幽遠的油畫,一望無際地鋪陳在遠道歸來的局長眼中……
那天晚上,在巴溝鎮派出所前樓局長臨時辦公室,肖子鑫一回去立馬召開了當地警方的最高領導者會議。局長肖子鑫的手很有力度,從他身上,曾經熟悉他的人——那個曾經在懸圃縣信訪辦的高個小職員、後來縣政府辦科長、縣委辦副主任,一直到縣委常委、縣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如今的大國縣副縣長、公安局長的肖子鑫,人們再也找不到印象中的那個文雅、具有鬼才一樣的文筆和比較瘦弱的小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