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說,昌盛書記偏偏出了政治那一套,對於破案偵破卻是十足十的大外行。
外行領導內行,氣憤與苦惱可想而知。
這些話,孫偉背後尤其是酒後沒少跟肖子鑫嘮叨,肖子鑫心裏當然明白,隻是他光笑不說話,問急了,就打著哈哈一笑道:“這是組織原則哈,咱們不好亂說滴!”
“你滴明白!”
“去他馬的,我地不明白,大大地不明白。
而且每次昌盛書記那個外甥小六子一出事,他不找別人,隻給孫偉打電話,孫偉就不得捏著鼻子找各種理由讓下邊放人,好處還基本沒撈著,隻讓劉昌盛賺足了威風和便宜,從心裏說,他恨不得這次借機好好弄出點動靜來,回敬一下昌盛書記,他馬的,讓你老小子也好好嚐嚐窩囊到底是個神馬滋味,至少可出一口心裏的窩囊氣。
但隱隱之中,他又想萬一領導意見模棱兩可,他又可以借機在昌盛書記那裏買個大大的人情,讓他以後少找自己毛病!!誰都明白,這次畢竟與以往不同,如何把握機遇和火候,還需要他敏感的神經末梢來接受分析領導的真實意圖來決定。
在市裏,跟以前他們這些人懸圃縣的時候一樣,說你是局長你就是局長,說你不是局長,明天你就可能啥也不是,這樣的先例不勝枚舉,並非神話。
體製就是這麼個體製,說是改革,再怎麼改,體製也就是這個吊樣子了,無論是縣級官場還是市級官場就這樣,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往往就是一句話的事,即使是老百姓眼裏勢大力沉、說一不二的孫偉,事實上也不止一次讓昌盛書記在大會小會上點名批評,擼個紫茄子色還不敢吭聲,尤其是行業評比倒數第一那次,當眾擼得孫偉死的心都有了。
昌盛書記幾乎是跟高書記一樣的口頭禪,就是:“能不能幹,不能幹你說話!”
其實,孫偉也是個有性格的人,在縣市公安機關當了這麼多年的刑警支隊長、公安局長,他能沒有脾氣麼,在下麵當派出所長的時候,人稱“孫老黑”,那就是個有名的主兒,打人出手極重,毫不遲疑和客氣,說得就是他愛打人,下手狠。
自從當上局領導之後改多了,尤其是在自己頭頂上的大領導麵前,總是笑嗬嗬地裝孫子,點著鼻子罵也笑,除非他不想當局長了。
肖子鑫拿起桌子上的材料看了半天,放下說:“高書記什麼意思!”
“他的態度很明確,說按法律條文辦,該抓抓,該移送移送該起訴起訴,該判判,這次絕不手軟!”
“恩。”肖子鑫心裏也是這麼想的,但他沒有直接表態,其實,案子的起因很簡單,一個青年不小心碰了秦小六一下,兩人發生爭吵,後者於是拔刀行凶,以至於直接傷害到了碰巧趕上又出麵製止的於成龍部長……
肖子鑫心裏跟孫偉的個人感覺一樣,來市委上任這一年半,許多場合心裏對這個昌盛書記也是多有不滿,有幾次對方還很不給他麵子,礙於初來乍到和工作及人際關係考慮,他都忍辱負重算是過去了,但真的過去了嗎。
原本官場這檔子事就像家常便飯那般隨意,卻誰也猜不透各人心裏到底揣的什麼心。
又喝了幾口水,想了一下他緩緩說道:
“我也這個意見,沒二話,嚴辦!”
“你們主動跟檢察院、法院的同誌說明一下情況,一些事情,我也會打電話跟他們說一下的!”
“恩,好,這樣最好不過了,哈哈哈,隻要你們主要領導有個態度,下麵的辦事才敢幹啊!”
話是這麼說,其實他們都明白,這僅僅是高書記和肖秘書長個人的意見,手握某些實質權力的昌盛書記肯定還會召開“三長”會公安局長、檢察長、法院院長,專門研究這個案子,根據經驗,昌盛書記說不定會利用這個會弄出異常響動,主要領導的意見畢竟不能替代有關事實和法律依據,之前就有過例子,何況此事涉及昌盛書記的外甥,什麼可能性都有。
換句話說,也就是此事現官不如現管,事犯下了,要處理,還要看他這個分管司法的舅舅是否樂意呢……
看孫偉他們收拾材料起身要走,肖子鑫好象冷丁想起什麼似地問他:“哎,孫局長,當著他副手的事,肖子鑫也一本正經地叫他職務,其實背後他們是可以隨便摳腚溝的好哥們有群眾舉報你們公安局隨便抓人啊,有沒有這事呀!”
肖子鑫怕他沒聽明白,又點一下:“磨子溝鄉有個叫瞪眼狗的,懸圃縣說你們早已處理過了,沒有新證據,怎麼還是想抓就抓呀!”
孫偉一愣,馬上解釋說:“是有這個事,可一直是下麵懸圃縣阮水清他們那幫小子在處理啊,我們市局哪有那些閑心管那些破事啊,而且聽說老阮他們也沒辦法呀,這個瞪眼狗的事他們三番五次報到檢察院,檢察院也多次起訴到法院,可是……都被打了回來,磨子溝劉鄉長一找昌盛書記,昌盛書記就給我打電話讓抓人,說他們鬧得鄉政fu沒法辦公,不管從哪方麵講,我不抓也不行啊!”
“那他現在關在哪裏,……”
“在縣裏啊!”
“你確定!”
“嗬嗬,你怎麼了,難道說這點破事你連我的話都不相信了。”孫偉一邊打著哈哈,一邊說道,心裏卻忽然覺得有點兒奇怪,什麼事情讓肖子鑫這麼關心,而且平時酒桌上可以詢問的事,怎麼忽然在這裏叫他給想起來了,那個瞪眼狗又是神馬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