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有數以百計默默無聞的刑事、技術、偵查專家,據稱其中一部分都在負責解決近年來懸而未決的眾多掛牌命案。【/文字首發他們努力地工作,恪盡職守地花了或多或少的數月、數年時間研究案發當時留下的文字、照片或影像資料,中心任務是:如何盡快地找到銷聲匿跡在茫茫人海中的真凶,旨在找到將它們送上手術台、或者至少能阻止它們再次發病的辦法,清除那些使社會肌體隱隱作痛或吱吱作響的毒瘤。
與這些人相比,劉海洋無疑是“幸運”的,作為刑事主管,他隻研究剛剛發生的這起程貴陽案。但他同樣需要追溯塵封在此案背後的一些曆史成因。
他現在追蹤的就是盡一切可能核實並鎖定槍支來源這條線。
確認或排除。
大門外柳雅致關上手機下車,走進刑警支隊大樓。
她不是有意拒絕或回避跟老總繼續交流探討。老總一走,她知道她又是**病犯了,說服不了自己就跑到衛生間去蹲著。然後再回來想方設法讓自己屈服。她突然看見牆上的壁鍾指針已經到了自己跟支隊長的約定時間,她決定不等了,退出爭吵,見了支隊長之後回頭再說。
他們相約幾分鍾之後見麵,地點是在樓下的一間值班刑警居住的集體公寓的一間小辦公室裏。這是劉海洋的意見。幾十名媒體記者,整整在公安局內外守了一天,就在截稿時間到來前的最後一刻,許多人還無法將他們的想法落在紙上。“他們一直坐到天黑,快下班才撤走,幹你們這行,趕寫一篇稿子看來真不易。”見麵後劉海洋說。
他理解,同情這些新聞人,談話中的觀點對柳雅致來說是前所未有的。他聲稱自己也很頭疼,一方麵要全力以赴應付案子本身,包括指導工作,要程貴陽的一切信息和口供,追查槍源和其他同夥,追蹤趙小鬼兒等等,一方麵,還要麵對領導,包括市委及更高層領導的隨時電話詢問。
尋找可以使這一切平衡的“指導方針”是根本沒有希望的;所有為被害人、案件本身、社會輿論、進展情況付出的努力都是徒勞的。為什麼這樣說呢?數以千計的人為的“破大案”,可是程貴陽到位,卻一時一刻無法“拿下”,怎麼能麵對數以百計的各級領導詢問下的龐大問題呢?
隻有唯一強大的人性杠杆可以考慮所有那些複雜的問題,即:程貴陽願意說話,說真話,決定告訴他們謎底。但到目前為止,所有一切交待都會給他和同夥帶來麻煩,所以他頑固得很。程貴陽和他的朋友對這個問題早已有了非常重要的認識,至少對他們來講是非同尋常的,這些人將如何麵對呢?
更關鍵的是,他還要天天麵對糾纏他的各方麵記者。他告訴柳雅致,審訊犯罪嫌疑人的過程就像製造一台複雜的永動機。他們可以整夜探討它的各種細節,數據,關於那些飛輪、齒輪和滑輪。但是,一向信心十足的張鐵山認為,製造永動機是不可能的事。麵對程貴陽,那是徒勞的探索!是沒有結果的!
隻有動刑。
請示幾次報上來,劉海洋感到遺憾,進退維穀。
他相信,程貴陽不是什麼鐵嘴鋼牙,重刑之下,他或多或少會有所交待。無論經驗還是事實,對此他都堅信不移。但那樣一來,首當其衝的不是他本人,而是公安局長!
剛剛有刑警在不久前被送上法庭,所為之事正是目前他所受的困境,個別同誌不冷靜觸犯了法律,被犯罪嫌疑人家屬控告。柳雅致似懂非懂地聽著,離開時,手中的材料袋交還給支隊長。支隊長笑笑,拿在手裏打量一番,看樣子他忘記了想跟她談談,聽聽她感覺和想法的話,因為他沒有再提這個話題。當然,也許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她不好問。
可能沒有一個警察主觀上喜歡刑訊逼供。可麵前這個剌蝟,他們該怎麼辦呢?支隊長當然不是向記者討教,而是一種憤怒,一種自語,一種發泄。對於柳雅致的唯一一個詢問,也是她此來的第二個目的和最後努力,劉海洋回答得非常堅決:“不行!”“別說現在案子並未全破,即使全破了,我也不能同意你們把《犯罪日記》的內容全部捅到社會上去。”
基本跟柳雅致的想法大同小異。
路上,坐在車裏柳雅致非常沮喪,覺得無法回去麵對自己的老總。
※劉海洋一分鍾都沒有在那裏停留,回辦公室鎖好材料,下樓。程貴陽不開口,不是還有個金善女嗎?總會有些收獲。隻要工夫深,鐵拈磨成針嘛!
經驗豐富的支隊長認定那241萬元有問題。親自去看守所提審了這個女人。人被提到審訊程貴陽的那個房間,似乎有當麵對質的意思,他說:“金善女,你‘對象’幹了些什麼你不可能一點都不知情,市委書記家的事你知道吧,是你現在說還是等我們調查清楚說,由你決定。查清這樣一個問題是難不住我們的,希望你能跟公安機關很好地配合,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