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今晚多虧了你,你挺累的,快回去歇著吧!”她感慨地說,站起來送他。李景文坐著,沒有動。李子禾一直把他送到電梯口,依依不舍得。處事不亂,臨陣不驚這才是男人的氣魄。她回到了屋裏,李景文仍坐著沒有動,跟死人差不多。哎!基本的人情都不懂,這樣的生活自己還能熬多久?她愁腸寸斷!輸液器裏的液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淌著,極緩極慢,節奏感分明。屋裏太寂靜了,太寂靜了,如同死亡之前的那一刻!宛似烈火燃燒前的那一瞬!與這裏形成鮮明對照的是市裏的江友飯莊。田軍、陳玉清、王新平、馬局長、張秘書等人團團圍坐,開懷暢飲。馬局、張秘書一起舉起了酒杯:“而今的田總才算真正的田總呢!”馬局用手摸摸圓圓的腦袋說。
“為田總的興盛公司幹杯!”張秘書倡議。
“多虧二位的鼎力相助,我多年的夢才成真,沒齒難忘!”田軍點著頭,“今後我們共同發財。”他感慨良多。“我這樣做是不是多少有點對不住老板。”他的眼掃視了大家一圈。
“你後悔了!”王新平激動地說。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大哥。”陳玉清著急了。
“田總!李老板如果這樣想,你還至於另立門戶,分道揚鑣麼。今天我們高興,喝酒!”張秘書砸著酒說。
“好!我們喝酒!少提那個禿驢老板,我堵得慌兒!”馬局長春光滿麵地說。
眾人頻頻舉杯。生活車輪一般,又滾到了新的驛站。
劉自良開車行駛在大街上。華燈初始,霓虹閃爍,人潮湧動。嘀嘀手機響起,他拿出來一看是李子禾的:“今天你幫了我們很大的忙,讓我如何感謝你,不要跟他計較,希望你更好的工作。”
“謝什麼?如果你需要,我願意更多地幫你,全方位的幫助!”他把這條短信發給了子禾。那種智商的人我能跟他治氣嗎?不過這種人有時可真能氣死人,刀架脖子也不會承認自己弱智。一槍打過來他死了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子禾沒有回信,剛才那投石問路的短信也石沉大海了,高漲的情感也如退潮的海水了。李子禾!一個多麼迷人的女人,一想到她,劉自良就心潮澎湃!車開的緩慢緩慢的,退潮的海水又蜂擁而至地漲起來。他讓這潮水一點一點地向外溢著,讓春風揚起柔柔的水紋,醉人的春夜啊!
第二日早晨,隆隆的鐵炮聲把劉自良驚醒。哪來的炮聲?他很納悶呢?洗漱完畢,去超市買了些營養品,向惠普醫院走去。
鐵炮響處,人群擠擠,人聲喧囂,原來是興盛公司陽光海洋花園工程的開工典禮。田軍意氣風發,眉宇間流露著喜色,臉泛著光,一身筆挺的西服罩著五短的身材,走起路來更加的鴨子了。陳玉清、王新平這哼哈二將左右相陪,也喜笑眉梢著。他們邊走邊大聲地說笑著,仿佛雨後池塘裏此起彼伏的蛙鳴。工地上人來車往,人歡車鳴,好個繁忙!好個氣派!田軍站在工地中央,挺著小肚腩,看著這浩大的場麵,鼻子一酸,哭了!心潮起伏!苦心孤詣了這麼多年,終於當上了老板了!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市醫院病房。李子禾,李景文夫婦陪著李發,李子禾的眼睛紅腫,不僅僅是睡眠不足,而且夜裏肯定是偷偷地哭過。美麗的大眼睛失去了昔日裏的光澤,一臉的倦容,一頭的秀發有些淩亂。她坐在沙發裏眼睛鐵透過玻璃窗凝望著窗外。出神!她在想什麼?她在翹首期盼什麼?是那個似遠又近的他麼!他給自己那樣的一條短信是也像自己一樣渴求著麼?
李景文的眼裏布滿了血絲,猶如一個圓裏拉滿了紅色的鐵絲網,冷冰冰的,目光呆滯,稀疏的頭發前額已一片荒涼,橫七豎八的臥著幾顆草。他也坐在沙發裏,眼看著天花板,呆呆地!
李發躺在病床上,他後半夜就醒了,渾身仍酸軟無力,他感覺自己蒼老了很多,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十幾歲,公司裏發生的一切仍然像在做夢,現實是殘酷的,一切都無法挽回和改變了。
三人各懷心腹事,這是多麼不和諧的家庭,這是多麼缺失溫情的家庭,這樣的家庭是通過什麼維係表麵的諧調和溫馨與歡樂,是金子,是那金燦燦的東西。
劉自良提著大包小包地進來了。李子禾的眼裏馬上閃爍起陣陣的驚喜,疾步上前接她。“給你們倆買的早點,給李老板的補品。”他溫和地說,把東西放在了一邊。想得多周到的男人!他一來,她就溫暖了許多,心裏吃了定心丸一般,人也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