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劉自良攙著腆著大肚子的玉芬往裏屋走。玉芬情地說:“不礙事的,我自己能走。”但見她這般疼自己,心裏似喝了蜜,“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她微笑著。
“都一樣。”
“你說我這次是生男還是生女!”他樂了,“竟說傻話,那我哪裏知道,好好保重身子,早早睡吧。”
第二天起來以後,劉自良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兌現自己的承諾,把拖欠的工資一一送到工人的家裏。送完以後,太陽升得老高了。這次他名符其實地成了村裏的人物,男女老少,長輩晚輩誰見了他,都和他打招乎,他絲毫不敢有一點架子。雖說腰挺挺的,堅定的在村裏走著,但他想自己這點成就算什麼呢?即便是日後更加騰達了,也不能忘了父老鄉親,你天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誰也不理你,那也是很悲哀的吧。尤其是一些所謂的人物,行了以後這也看不起,那也瞧不慣,成日裏被一些勢利小人吹捧著,便騰雲駕霧了,認為自己真人物了。一旦失勢,勢利小人都做鳥獸散了,這種人便孤獨至極,呆呆地躲在一隅在清冷中重溫往昔那虛幻的光環,那浮華的生活,一天一天的很快就不久於世了。年紀不大這些他很清楚,於是乎微笑著麵對大家;於是乎心態平和地對待自己的一切周圍的一切;於是乎對待鄉親有求必應,能幫就幫,人敬人高嘛!劉自良的人氣指數在村裏一路飆升,一下子成了村裏的能人。
思念就如一根長的錢,一端拴著子禾,一端牽著劉自良。離開子禾才一天,可他覺得好像離開了千萬年。感情這種東西,多麼不可思議。有人廝守了一輩子,卻不愛;有人真愛,卻不能相廝守。
年越來越近了,家家戶戶都在忙著準備過年的東西,劉自良家也不例外。子禾在家忙著呢,其實有什麼好忙的,一家四口人,能有多少東西要準備。她的內心最為清楚了,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她要強迫自己不區想他。忘記一個人好難,尤其是自己真愛之人更難。她一天忙比一天,對於他的思念也一天多比一天,空中客車也容納不了她的愛戀。她常常拿東忘西,常常話不由衷,常常呆呆發愣,常常悲喜不能自已,這一切都因了他。現在她的生命裏隻有他。在這裏除了他之外,她既沒有朋友,又沒有親人,多麼地孤獨。而今他也回家了,她不能自由地發信了,不也隨便地通話了,多麼地壓抑。整天麵對一個木頭人,生活沒有新氣息,死氣沉沉的,她多麼地悲哀。一天的日子不知道如何打發,隻知道熬時間,耗青春,生命失去了光彩。
舊曆年在人們的期盼裏終於來到了。大年三十的夜裏,劉自良一家都在觀看春節聯歡晚會,當午夜的鍾聲敲響的時候,小村莊的鞭炮聲此起彼伏了。不久,整個的世界都成了鞭炮的海洋,大地仿佛都在微微地顫動。天空中五彩繽紛,如同千萬條彩練當空飛舞著。人們都在新年的開端許下美好的願望,種下希望的種子。新的一年又開始了,劉自良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準備再大幹一場。
時間過得好快,大地開始回暖,麥苗抓緊返青,春的氣息悠悠地越來越濃了。劉自良躊躇滿誌地又殺回了城裏。雖然二老有太多地戀戀不舍,玉芬有更多的濃濃深情,但是他要掙生活,掙更好的生活。
進城安頓好一切以後,劉自良頭腦裏便擠滿了對子禾的思念。她是胖了還是瘦了,是更精神了還是低迷了,是擁有了很多快樂的生活還是傷心更多。他拿起手機撥了幾次子禾的號碼又停了下了。他怕通話給子禾帶來不便,還是發條信吧,他這樣想著。
“對你的激情一直澎湃著我的心,你的一切讓我魂牽夢繞,在我的心裏你永遠年輕有魅力,你已融入我的生命,你對我太好了,我舍不得你,我愛,我想,我的寶貝。”
“親愛的,愛是什麼?你寒冷之時,愛是冬夜裏一床暖和的棉被;你疲憊之際,愛是一張供你休息的溫馨的床;你傷痛了,愛是一劑你療傷的良藥;你孤獨了,愛是一顆醉人的開心果;你在海邊,愛是能抵禦驚濤駭浪的大船;你在沙漠,愛是一碗清純甘甜的水。我的寶貝,我好想你。”
兩條信息發過去了,他的心甘之如飴,開始靜靜地等待子禾的消息,左等也不見右等也不見,他坐立不安,心緒不寧,無數次地看過了手機,一點都沒有,他急不可耐了,衝出了屋子,開起車,直奔子禾家。
到了,眼前是熟悉的一切。他衝出車門,多麼渴望衝進去,在那兩扇緊閉的門前他停了下來。兩個真心相愛之人近在咫尺,不能自由地相擁,不能歡快地無拘無束地親密,比天涯還天涯,痛殺人那!他痛苦無奈地搖了搖頭,步履蹣跚地上了車,多麼堅強的漢子,為愛所困為情所擾。他緩緩地發動了車,慢慢地離開了子禾家。
夜幕悄悄地降臨了,大街小巷華燈初上,商店鋪戶霓虹閃爍,飯店賓館門前車水馬龍。他把車停在了恒興飯店門口,剛一下車,新聽到有人叫:“劉總,過年好!回頭一看是張一清。”
他也熱情地說:“好!你呢?”
“托劉總的福,過得不錯。劉總!你可發了,鳥槍換炮了,開起了轎車。”
“你們秘書就是伶牙利齒。我發什麼了,再說發點財還不是兄弟們幫的忙,今晚我請請你!”
“不用了,我有場合,改天吧。”張一清匆匆進了飯店。
飯店裏熱熱鬧鬧的,一點也不遜於過年的那幾天,三個一群,五個一夥,說說笑笑的,要是一家人都親親密密的。單間已客滿,大廳也快爆滿了,劉自良偏居一隅,看到此情此景,心裏酸酸的。他為了掙更好的生活拋家舍業,異地獨客,親情不在,朋友寥寥。獨斟獨歡,一兩酒下肚,就醉意朦朧了。胡亂吃了幾口菜,就離開了。他不敢也不想在這樣的環境裏久待,他怕自己的精神崩潰。
到了住地,他洗了一個熱水澡,就躺在了床上,難以入眠,身體烙餅似地翻著過兒,任由自己的思想飛來飛去,可無論飛到哪裏都離不開子禾,一夜就這樣昏昏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