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越來越大,就算穿上了厚重不透風的大衣及披風,頭部也被兜帽罩得暖呼呼的,但是冰冷的空氣還是隨著他們的呼吸進入肺部,再一滴滴的經由血液將這股凍人的冷冽傳達到四肢。
尤其是聽到了銀獄的話,那種冷就像是站在冰天雪地裡又有人從頭上澆了一大盆冰水,瞬間凍結所有知覺感官,所有的人全都僵站在雪地裡,耳邊不斷迴盪著那一句。
風紀們開始在強製驅逐真正玩家了。
那是什麼意思?
“銀、銀獄你、你在說什麼?風紀!?強製驅逐真正玩家!?這麼回事?是開玩笑的吧?”風語寧回過神,有些失笑地將他的話當做玩笑話,可是銀獄的眼神太過認真,表情也很堅決確定。
叛月也說過,隻要別去破壞妨礙創紀元中的規則,他們是不會隨便出手,怎麼現在他們聽到的是風紀在強製驅逐真正玩家,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人數漸少的村鎮,各大陸之間無法直接互相傳送,海苔起司斥喝他們別回頭,直接到北大陸繼續旅程…………這一切都是因為這件事嗎?
紀念品不禁覺得銀獄的話可信度非常高。
隻是為什麼會發生風紀強製驅逐這件事?她想不透啊。
看到他們滿臉的不相信銀獄也很想說他是開玩笑的,可是絕世和狂蜂都死在他麵前了,說是玩笑的話也太過份了。“不止是真正玩家,他們似乎連NPC玩家也都一併驅逐了,為什麼會這樣我也不知道,但是你們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跟陌生人接觸,也不要太過親近,否則的話……”
“否則會怎樣呢?”看著一臉匆忙完全沒發現到她的背影,小果這時才出聲,她挽著芯綺苡的手臂,臉上的笑容此刻看來顯得非常有意味。
乍聽到小果的聲音,銀獄這才回過頭看向始終站在身後的人,瞠大了眼看著親密地勾著芯綺苡的黑衣少女,他錯愕的幾乎不敢相信。“小、小果!?”
不會吧!
“咦,銀獄你認識小果?”芯綺苡眨巴著大眼,好奇銀獄怎麼會認識小果,是之前就有見過麵嗎?還是原本就認識了?可是為什麼銀獄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是看見老朋友那樣驚喜,反而像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一般,那雙睜大的紅眼中滿是驚恐。
越來越狂的風雪中,銀獄惶惶地盯著眼前那名一身黑的女孩,恐懼如蟻般鑽到骨髓裡,一口一口啃咬著,但他感覺不到任何痛覺,他想走向前,但雙腳卻好似千斤重,怎麼抬也抬不起來,被冷風吹得乾裂的唇瓣顫顫地掀了掀。
“不……行……”
眼前明明是一片白雪,可是銀獄卻覺得他好像看到了濃密的樹林,點點的陽光透過枝葉間的縫隙灑進森林中。
那陽光明明就是該溫熱的,但為什麼肌膚上傳來的是沁入骨的冷意,豆大的冷汗沿著額不斷滑落,吐息也因為奔跑而紊亂不堪,沾滿血水的手緊捏著飛符,為了躲開追在後麵的三人,銀獄一邊用飛符在紀元大陸上四處胡亂傳送飛行一邊不停的往前跑,希望可以藉此逃開他們的追殺,而在逃的同時他也一直在密頻中不斷的呼喊紀念品他們。
從濕熱的南大陸到西大陸,然後再折回東大陸,在這麼一陣的胡亂飛行中,銀獄成功的甩掉那三名風紀。
可是,甩掉了又如何?
他想通知紀念品他們,但他不知道他們現在的座標啊,再這樣隨便亂飛下去的話,說不定當他找到他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那個時候,有個人聯絡上他,告訴銀獄現在紀念品他們的座標,也協助他立刻飛到他們身邊。
銀獄很感謝那個人,讓他可以這麼快的找到他們,可是,那個人卻沒有說有別人和他們在一起。
而且那個人還是……
驀地,絕世和狂蜂全身滿是血要他快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將沉浸在無盡恐懼中的銀獄拉了回來。
他不要再看到有人死在他麵前了!
“小苡快離開她身邊!”邁開步伐,銀獄大吼並且拚了命的往一臉不明所以的芯綺苡哪兒跑去,但來不及了。
“咦!?”芯綺苡一愣,小臉上滿是疑問,這時的她是最沒防備、最沒有戒心更是最好下手的時候。
所以她當然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篤!
一道悶聲忽地傳來,芯綺苡覺得好像有人從她身後推了一下,沒有任何防備的她因為作用力而向前進了幾步,一股溫熱的濕意從胸前擴散開來,咢天替她戴上的毛帽也突然掉到雪地上。
雪地上,本該雪白乾淨的毛帽上驀地多了幾滴紅點,那幾點豔紅在這片潔淨中看起來特別的突兀刺眼。
看著如此血淋淋的一幕在眼前上演,所有的人全都嚇傻了。
芯綺苡木著臉低頭一看,一隻滿是血跡並且帶著黑光的手正從她的胸口緩緩地往後抽出,鮮血從胸前的大洞噴濺將衣服染濕了大半。
帶著不敢置信的目光,芯綺苡茫然的看向身側依然對她笑得傻氣的惡魔。“小果……!?”現在是怎麼了?
為什麼她的胸口被小果給開了個洞?而小果為什麼要攻擊她?
為什麼?她還不想死,她還不想回新紀元,他們的旅行還沒結束,還沒一起走到盡頭,所以現在還不可以呀。
可是……
眼淚迅速佔滿了芯綺苡蒼白幾乎無血色的小臉,她轉頭看著紀念品他們,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看不清楚他們每個人的臉了,怎麼辨?她好怕回到新紀元後會找不到他們,好怕要是有一天即使他們在路上擦肩而過了會認不出對方,僅當彼此是陌生人……
她不想這樣,至少讓她在離開之前再好好的看清楚他們,牢牢地記住他們,所以眼淚不要一直流好不好?
這樣子的話她沒辨法記住啊。
她命的眨眼想將淚水從眼裡眨掉,可是卻越眨越多,不僅是他們的表情模糊了,就連他們的聲音她也聽不到。
“我不要……”萬分辛苦地從喉嚨擠出了滿是不甘的三個字後,下一瞬間,芯綺苡就消失了,除了雪地上刺眼的鮮紅以及淩亂的腳印,還有右手還滴著血的小果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其他的蹤跡,芯綺苡消失的乾乾淨淨,就像她不曾存在過……
從事發到芯綺苡消失,也不過才短短的幾秒鐘,在這幾秒內他們失去了一名夥伴、一個朋友。
事情來得太突然,太過殘忍,深深的震懾了他們每個人。
他們都不敢相信。
小苡……死了……!?
一滴紅血從小果的指尖滴落,白色潔淨的雪地上忽地開出了一朵妖豔無比的血花,前一刻它還是溫熱的,還在某人的身體裡流動,直到現在紀念品覺得耳邊還能聽到芯綺苡那甜甜的呼喚聲,她的笑容仍在眼前,但是……她不見了,消失了,即使心裡清楚明白她隻是先一步回新紀元,並不是真正的死亡,可是她還是感到傷心、感到難過、更感到憤怒。
“小苡!”紀念品悲痛地大聲喊著,眼淚更是像開了閥的水龍頭幾乎止不住,她從未將情緒如此鮮明地表現在臉上,這是第一次。
小橘子緊抓著咢天的手,全身不斷地發抖,眼中也同樣蓄滿了淚水,她不敢相信剛剛在眼前發生的事。
那是騙人的吧!?芯綺苡……沒死對吧?剛剛那是幻覺,並不是真的。“小苡……”那個像小妹妹般愛撒嬌的芯綺苡沒有死對不對?
雖然真正玩家在遊戲中死亡後會回到新紀元,並不會有什麼多大的傷害,可是看著活生生的人死在麵前任誰都會不舒服、會難過,更何況還是和相處了這麼久的夥伴,有誰可以輕易的接受這個事實!?
攬著小橘子微顫的肩頭,咢天那雙深幽的藍眸緊盯著躺在雪地上再也無法溫暖主人的毛帽,藏在大衣下的手緊握成拳,內心情緒翻騰不已。
真的非得要做到這樣嗎?強製驅逐也可以不用透過殘殺來實行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哎呀呀呀,人家本來還想再多玩一下的說,都是銀獄不好,那麼快就找到這裡來,算了,反正時間也差不多了,無所謂。”拉起衣角擦掉還手上開始冰冷凝結的血,小果的表情還是和剛見麵時無異,帶點傻氣,些微的天然呆,語氣也如同小孩子一般帶著嘻笑意味。
而她那副無所謂的表情輕易地扯動了他們的怒意。
“什麼無所謂,妳殺了小苡,我要替小苡報仇。”怒氣攻上心,薩茲抽出火焰劍一個箭步就要衝上去,不過才往前踏一步而已他馬上就被風語寧給從身後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