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從叛月留給他們的訊息中知道不用透過遊戲死亡也能夠回到新紀元的出口在黑海,但他們怎麼想也沒想到最後他們不是自己走來的,而是遇上了惡魔小隊並且被強製傳送過來,完全沒給任何心理準備就算了,更要命的是這座可以自由移動的冰城就這麼懸浮在黑海中央,隻要一出冰城就絕對會直接掉到黑海中,怎麼逃都沒用。
而被小龜一把往外扔後,風語寧這麼想著,這一丟,他絕對必死無疑,會和芯綺苡一樣來不及和同伴們道別,來不及留下任何訊息就消失在創紀元中,他是這麼絕望的想著。
但是,有人拉住了他,讓他可以再多停留一下子。
趴在窗邊,大半的身子幾乎懸掛在窗外,咢天一手拉住風語寧,一手抓在窗邊,他擰眉咬牙撐著兩人的重量,但因為冰城無論是地板牆麵全都像是水晶玻璃般既光亮又滑手,為了不繼續往下滑,咢天的手指深深陷入窗檯,用盡全身的力氣死命撐著。
因為太過用力,咢天手臂上的青筋不斷浮起,鬥大的汗沿著額際往下掉,柔順的白髮被狂風吹得淩亂,現在的他看起來並不若以往那般整齊俊逸,但現在咢天不管那麼多,紀念品他們全都被惡魔四人組拌住,沒人有多餘的時間來幫忙拉他們一把,所以他一定要撐住,撐到他們有空來幫忙將風語寧拉上去才行,就算不行的話至少也得讓他把話說完才可以。
可是冰城外麵的風太大了,吹得風語寧的身體不斷在風中搖晃擺動,無形中增加了不少的重量……
這些讓咢天的額上的汗冒的更快,俊朗的麵孔也因為全身出力而顯得有些猙獰。
鮮血沿著肩膀流下,一滴、兩滴地落下,它們在瞬間被寒風凍成一顆顆美麗的血珠,打在風語寧的臉上。
他的臉被血珠打的很痛,可是受了傷還一直死拉住自己硬撐的咢天一定更痛!
他自己死就好了,千萬不能拖別人下水。
不敢低頭去看腳下那片深黑不見底的海麵,風語寧先是將眼中感動的淚水用力抹去,抬頭向他大喊,“咢天放手,再不放手我們都會死的。”他不敢亂動,就怕會增加咢天的負擔,到時可不是他一個人死,而是兩個都掉到黑海裡一起死。
他不能讓情況變成這樣。
“我不放。”他咬牙,微微使力想憑自己的力量將風語寧拉起來,但肩膀上的傷太深,不斷出力的後果是讓傷口的血流的更快,傷口也被撕扯的更大。
才不過往上拉了幾公分,咢天就覺得一陣暈眩,一不小心差點就將手鬆開,雖然他很快的就又拉住風語寧,但在這幾秒間他們又往下滑了幾寸。
“快放手!我不要你被我拖累。”他肯來拉住他,風語寧就已經很感動了,但咢天固執的不肯放手,就算他負傷的那隻手已經麻痛到幾乎沒知覺了他還是不肯鬆手。
風語寧感覺的到,咢天拉住他的手越來越無力,鮮血不僅是染濕了他整個右手,也讓風語寧被拉住的手沾滿了大片腥紅。
“算我求你,你快點放手好不好,你不能跟著我一起死啊,這樣的話小橘子怎麼辨?”
聽到小橘子的名字咢天眼瞳微微跳動了一下。
“你死了她也會傷心。”隻是那種傷心會和咢天死掉的那種傷心不同,前者他想像的出來,就和看到芯綺苡死亡的反應差不多,而後者……
驀地一張美麗的容顏竄入咢天腦海裡,她哭著,臉上爬滿了淚水,急喘的呼吸都還沒平順,紅唇一張一閤地喊叫著他的名字,一聲又一聲充滿卑微的請救,一句又一句令他揪痛了心的呼喚。
雖然在那之後他曾再答應過她絕對不會再做出令她傷心的事,剛剛她也當著麵說了一遍,但這回應該由不得他了……
“我們不是說好了回到新紀元後要一起出來見麵嗎?你記得嗎?”見咢天有些動搖,風語寧繼續說著。
“我隻不過是比你們早一些回新紀元,並不是真的死掉,別忘了我們可是真正玩家,你和小橘子都說過我們死掉並不會對身體上造成什麼損傷,精神腦波的也同樣不會受到傷害的不是嗎?”眼看咢天肩上的傷冒出的血越多他就越說越激動,巴不得手上可以變出一把刀砍斷自己的手,隻可惜他的武器就是拳頭,頂多隻能打到骨折,想要打斷還真的有得拚。“所以請你放手好嗎?”
“咢天,放手。”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往下,咢天的身體也被拉出窗外一大半了,再這樣下去就真的會死在一起。
他不要和咢天殉情啊,要嘛也是和小花花……呃!
真是的,這個時候了他還想著小花花,可是……他好想再見見她,感謝她這段日子以來的幫忙,有好多、好多的話再對她說,但是再也沒辨法了。
惡魔小隊封鎖了魔寵的召喚,讓他們無法召喚魔寵出來輔助幫忙,所以他沒辨法召喚小花花幫忙咢天一起將他拉上去,而咢天也同樣不能召喚小天出來從空中搭救,或許這才是他們封鎖魔寵的目的吧。
“要我放手……可以,但請你答應我。”看著要他放手的風語寧,咢天吃力的從口中說出這麼一串話。
“回到新紀元後你一定要立刻到E區,我上回說過的那個地方,它很好找的。”上次他們有說過他們在新紀元住的地方,雖然不清楚創紀元和新紀元的正確時間比,但咢天想,依靠傳送器以及隨便飆也能破百的浮空機車想在短時間內從他們所住的B區到E區應該不算件難事。
而現在他們沒辨法立刻回新紀元,所以他需要一個信任的、可以馬上就從這裡離開的人去到E區阻止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
“咦!?”風語寧愣住,不明白咢天怎麼會突然有這種請求。
等不到風語寧的回答,咢天忍著肩膀一寸寸撕裂般的疼痛,他咬著牙繼續發出請求。“拜託,現在換我求你,請你救救他們、一定要……救救他們……唔!”突然,咢天的身體又向外滑了幾分,眼看他整個人就快要掉出窗外了,風語寧嚇得連忙點頭答應。
“好、好!我答應你,我會記得你的話,回到新紀元後我一定會立刻過去,所以你快放手。”再不放他們就真的要死在一起了。
聽到風語寧的回應後,咢天覺得有些鬆了口氣,他看著一臉驚慌要他趕快放手的風語寧,驀地一句道歉曳出。
“對不起。”繼對小橘子說出這句後,咢天又對風語寧這麼說。
“都是因為我們才會變成這樣,對不起,請你原諒……”慢慢的放開手,咢天盯著風語寧,一雙湛藍的眸中盛滿歉意。
不明白咢天怎麼會在突然間向他們道歉,在往下墜入黑海前,風語寧怔愕的看著滿臉歉意的咢天,腦袋有些混亂。
恍然間他驀地想起銀獄及狂蜂的身份曝光,他們與絕世三個人鬧彆扭的各自分開生悶氣,而他們分別散開去勸導的時候,他不小心偷聽到咢天與狂蜂的對話。
那個他還不知道咢天及小橘子是開發創紀元的研究機構人員之前的時候。
躲在樹幹後,風語寧清楚的聽到了狂蜂這麼問咢天。
『你和銀獄是一樣的嗎?』
在風語寧掉到黑海幾秒後,一道白光從幽暗的海裡飛往天際。
風語寧不是被強製驅逐,所以並不像芯綺苡及銀獄那樣直接消失不見,而是會變成白光往天上飛。
然而這道光不僅是代表著風語寧消失在創紀元,也在向他們說,他們又失去了一個同伴。
當那抹白光消失在陰暗的天際後,這場怎麼打都沒有勝算的爭鬥也畫下了句點。
鬥誌全失,根本就不用再打了。
“小寧寧!”被小寶一腳踩著不能動彈的薩茲在看到白光後悲憤地大喊著。
“哇,又死一個了。”小龜摀住耳朵,超怕自己會被薩茲這陣大喊給喊到聾掉。
“小龜你丟太大力了啦,你看你看,鬧出人命了吼。”看到不小心又死一個了,小寶將腳從薩茲身上移開後就衝到小龜麵前,氣到拿刀背敲了一下他的頭。
不是早就說好別太用力嗎?怎麼這隻烏龜竟然把人給丟出去了,這下可好了,又少一個了。
摸了摸被敲出個大包的頭,小龜哇啦啦的叫。“我又不是故意的,就不小心就忘了要控製力道啊,還有你們,他又不是真的死掉,隻是回到新紀元而已,到底是在緊張什麼啦。”
“你們把人命當什麼了!”從地上爬起後,薩茲想衝上去的腳步突然停頓了一下,他看著左右兩旁,除了紀念品、米血公仔、小橘子以及還趴在趴窗邊的咢天之外,怎麼看都看不到老是拉著他阻止他做出衝動事的風語寧。
小寧寧和小苡一樣……都死了。
“不要衝動啦,我們也無意要殺你們啊,是你們自己先衝過來的,為求自保我們也隻好這樣啦。”小果覺得他們真的很無辜,是沒注意到他們招招手下留情嗎?他們本就沒有要殺紀念品他們的意願,是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先出手,所以風語寧的死也不能全算是他們的錯啊。
小祐卻臭著臉,不悅的舉起鎌刀直指著他們,“還是你們也想要立刻回新紀元啊?我是不介意現在就將你們驅逐離開。”他的表情很認真,大有隻要紀念品他們點頭他就可以立刻送他們回新紀元去,不用在這裡拖拖拉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