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頭,一把黑色的大傘穩穩地落在她跟前,傘後頭,還站著一臉難以形容表情的賀深。
慕千寧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急忙走下台階,在看清楚麵前的人時,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賀深,你怎麼在這裏?”
賀深尷尬地彎腰撿起雨傘,腳步在原地躊躇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半晌隻能勉強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路過,我路過。”
“......大半夜還下著雨,你跑到這兒來路過?”
“我來看病!”
賀深忽然一拍腦袋,指著慕千寧的身後,一臉鎮定地解釋說,“對,就是這樣!我聽說這裏的老中醫醫術不錯,特意來看病。”
“不過我聽說那老師傅也病了,還這麼晚,我改天再來好了。”
賀深說完,也不知道腦子的哪根筋不對,話鋒一轉,忽然出口問道,“你不是還病著?回醫院嗎?一起?”
話一說完,賀深就恨不得直接給自己一個大耳瓜子。
他倒是給忘了,車子裏還坐著一尊最難伺候的大神。
慕千寧有些摸不明白賀深一係列奇怪的想法和做法,下意識地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一下子愣住。
不遠處停著的黑色路虎,後座的車窗半開,雨水撲騰著砸落在窗戶上,映出一張輪廓分明的側臉。線條冷硬,下頜緊繃,臉上閃著明顯的煩躁和不耐。
“還愣著做什麼?等著我親自開車門?”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慕千寧僵著身體,下意識地後退兩步,剛想找借口返回中醫館,身邊的賀深已經扯住她,拉著她往車子的方向快步走去。
“慕小姐,快走吧,外頭寒氣重,傅少還傷著呢!”
慕千寧完全理不出頭緒,一臉渾渾噩噩地被賀深推著往前走。聽到賀深說起他的傷,一下子驚醒過來,急忙加快腳步往前走,動作迅速地拉開了車門。
彎腰坐進去的一瞬間,慕千寧幾乎在一瞬間和身邊的男人迅速拉開了距離。
外頭的寒氣重,她半邊的衣服也濕了。他還病著,總不能讓他因為順路帶自己而沾染了涼氣。
傅離痕微微側頭,一眼就看到她對自己避如蛇蠍的動作,一張清冷的臉上瞬間寒冰似雪,冷眸間狠狠跳動著一股沉意。
僅僅是和他在一起坐著,她都這麼不願意?
慕千寧看著那張忽然生氣的臉,心裏一緊,一瞬間如坐針氈,下意識地又往窗邊的位置挪了挪。
想到他大半夜的受著傷還在外頭,心裏仍是止不住擔心,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向前方開車的賀深,輕聲問道。
“賀深,你這個時候帶三......傅先生出來,是不是他......”
賀深明白慕千寧的意思,輕笑一聲,抬頭從後視鏡裏看了眼傅離痕那張冷沉的臉,手上的方向盤一轉,直接往不遠處的餐廳開了過去。
“傅少的傷沒事,我隻是順道帶他出來買吃的。”
說完,賀深又頗有深意地看了眼慕千寧。
“你知道的,傅少對食物格外挑剔,一般吃的怎麼入得了他的口,尤其是他生病的時候。”
說著話,車子已經在一家餐廳門口穩穩地停了下來。
慕千寧側身看看身邊坐著沒動的傅離痕,又看看前方正在解安全帶的賀深,心頭一動,沒等兩個人反應,就直接推開了車門。
“我去吧。就當是,謝謝傅先生的順風車。”
話說完,人已經撐著傘衝進了雨幕裏。
身後,傅離痕緩緩地轉過頭,深邃的眼眸無聲眯起,看著女孩纖細的身影一路穿過雨幕,跌跌撞撞地推開門衝進餐廳。一股暗湧在眼中飛快閃過,但也隻是一瞬間,就消失不見。
不過十多分的時間,慕千寧去而複返,半邊的身子已經被雨水打濕,那份還捂在她懷裏的牛肉湯飯卻半滴水沒沾到,隱隱地,還夾著女孩溫熱的體溫。
她將東西遞給傅離痕,拂去身上的雨水,一隻腳跨進來,想也不想地上說道。
“我記得......”
話沒說完,慕千寧卻敏銳地感覺到四周的空氣一僵,一瞬間冷風四起。
她不明所以地回過頭,見傅離痕正端著打開的食盒,看著裏頭的東西,一瞬間變得臉色鐵青,握住食盒的指節都在一節節地泛白,“哢哢”作響。
“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