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離痕的眼中跳躍著瘋狂的紅意,喉頭一陣陣發緊,卻是一言未發。
他記得,他一直都記得。
老太太用力吐出一口氣。
“你當時說,你寧願就這麼去死,也絕對不要慕千寧的血和她的任何犧牲。”
“我們深知你的性子,知道即使同意讓小寧捐腎,你醒來後也要翻天,指不定對恢複也不好。所以一開始,我們並沒有這麼做。但那孩子太傻,她跪在地上一遍遍地跟我磕頭,求我,讓我無論如何要答應,生怕病危的你耽誤不起一點點時間。”
想起當年慕千寧跪在地上哭著哀求的場景,老太太一下子哽咽了。
“所以,我和你父親商量後決定,讓她捐腎給你。但那種情況下,隱瞞這件事,換一個你毫無感情寄托的人來替她,對你們都好。那孩子......”
老太太再也說不下去,起身從長椅上站了起來,意味深長地看了傅離痕一眼。
“該說的我都說了,那孩子失去了肚子裏的孩子,臉和腦袋也傷了。這一次,怕是真的難過了。接下來要怎麼做,你好自為之。”
老太太說完,回頭深深看了眼半開的手術室大門,轉身在宋阿姨的攙扶下,慢慢往走廊盡頭走去。
身後響起移動病床在地板上慢慢移動的聲音。
傅離痕僵直著身體慢慢轉過身,就看到了雙眼緊閉,安靜躺在病床上的慕千寧。
病號服下的身體纖瘦的驚人,臉無血色,一側的頭和臉被厚厚的紗布纏著,近看,還隱約有血跡透出來。
這樣的慕千寧,讓他覺得安靜又遙遠,想要伸出手去觸摸,卻被身邊的蘇北北一下子撞開。
“傅離痕,別拿你那雙殺死你孩子的手碰她,你不配!”
身邊的賀深似乎不滿意蘇北北這樣說,微微皺眉提醒道。
“蘇小姐,請注意你的言行。有些事,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我沒什麼可注意的!”
蘇北北像看仇人一般看著傅離痕,冷冷地笑著說。
“以後見你一次,我就會提醒你是個殺死自己孩子的殺人犯。反正你傅離痕有的是權勢,大不了被你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弄死,沒什麼好怕的!”
一旁的醫生隱約聽出蘇北北話裏的意思,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邊的傅離痕,試圖想要解釋些什麼。
“這位小姐,其實慕小姐肚子裏的孩子並不是傅先生他......”
“不用你說,我不瞎!”
醫生抿了抿唇不再說什麼,一邊吩咐醫護人員小心往前推著病床,一邊低聲跟傅離痕彙報。
“傅先生,慕小姐頭部受傷嚴重,還在昏迷不醒,情況還不算特別樂觀,我們暫時要送她去重症監護室。等她醒來情況穩定,才能轉入病房。”
傅離痕點點頭,低頭深深看了眼慕千寧,什麼都沒說,主動讓開身體,一路目送著蘇北北和一群醫護人員推著她走遠。
高大的身影卻如同雕塑般,始終未動。
賀深心情複雜,小心地喊了他一聲。
“傅少,你......”
傅離痕這才收回視線,那雙暗沉無邊看不懂情緒的眸子慢慢落在賀深身上,沉沉開口。
“我一個人待會兒,你去做你該做的事,我等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