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1)

青鸞垂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咯吱作響。

“父君,之前您讓我嫁時曾承諾會讓他死,今日大殿之上您也說了會親自用諸神劍殺他,怎麼現在又要留他活口?”她語氣中帶著不解和憤怒。

這是回宮以來,她第一次對羽君用這般語氣說話。

羽君眉宇緊蹙,隱隱帶著一絲不悅。

“父君知道你對他恨之入骨,但在尚未重啟神界之前,我們誰都不能對他下殺手,包括你。”

也最後三個字,斷了讓青鸞繼續說下去的念想。

盡管如此,青鸞還是無法抑製住情緒:“我不管!我就要殺了他!這是你答應我的!我要給洛殃報仇!”

羽君的臉色徹底變得難看:“青鸞,既然你已經走出了第一步就沒有回頭路,你想殺他的心父君理解,但有時候讓對方生不如死亦是更好的折磨方式,你怎麼就不明白?!”

“我不要他生不如死,我要他死得徹徹底底!這是他欠洛殃的,他必須以死謝罪!”

青鸞的情緒愈發激動,連帶著整個臉色都帶著一絲猙獰。

是要有多恨,才會這般悲慟。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響起,青鸞的臉上頓時現出一個大掌紅印。

她怔住,無暇顧及火辣辣的疼意,直直看向羽君:“你打我?”

“你若再為了兒女私情擾亂父君的大計,休怪我不念父女情分!”羽君冷冰冰說完,直接甩袖離去。

看著他消失的背影,青鸞這才緩緩抬手拂過紅腫的臉頰。

眼眶幹澀發疼,但卻沒有一滴眼淚落下來。

她的淚水,早在洛殃死時,便已經流盡……

“父女情分,在你眼裏我不過是一顆棋子,你何時把我真正當成過你的女兒……”青鸞喃喃自語,空蕩的房間沒有任何聲音回應她,隻有窗外呼呼的風聲一點點透過縫隙襲來,像極了女人哭泣時的嗚咽。

青鸞走回梳妝台前,坐在圓木登上,拿出放在抽屜裏的黑骨梳,一點點愛憐撫過,就像撫過戀人的臉頰一般。

“洛殃,你可會怪我?”她的聲音很輕,隻有她自己能聽見,還有近在咫尺的黑骨梳。

“我一定會殺了他,給你報仇……等報完仇,我便去找你,冥河橋上,定不讓你孤單地等我……放心,不會太久……快了,我馬上就能來找你了……”

青鸞說著說著,將紅唇輕輕印在黑骨梳之上,然後將黑骨梳放在左胸口心髒跳動的地方。

……

天族,天玄宮。

九觴飲著烈酒,執筆在宣紙上作畫。

每一幅畫皆是身穿紅袍墨發垂順的女子,有揮舞弄劍的樣子,有挽袖做羹的樣子,還有馳騁沙場的颯爽模樣。

所有畫上的衣訣飄飄活靈活現,但每一張畫上女子的臉龐都是一片空白,沒有添上五官。

九觴將腦海中與紫璿有關的記憶全都畫了下來,可他卻遲遲不敢給她畫容貌。

準確來說,他不敢去畫她的那雙眼睛。

曾經那雙眼,靈動而又滿世界都是他。

後來那雙眼,淡漠而冰冷,他是唯一能融化她眼底冰塊的存在。

再後來,那雙好看的眼睛變得灰暗無光,再無一絲情愫。

隻有心灰意冷和恩斷義絕的疏離。

他不知道自己該畫怎麼樣的一雙眼入這畫……

遲遲提不了筆,遲遲不敢落筆。

“曾有人說,喝醉了酒可以看到心中思念之人……可是我飲了這麼多酒,為何一次都看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