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蘭這才走出去，扭頭看了眼門內搖搖欲墜的身影，“林慧美，我的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你們三個若有一點廉恥心，都不會再纏著我們家的人。之後該怎麼做，就是你的事了！不過，我得提醒你……”
俞蘭的話，尚未說完，‘砰——’一聲巨響，門被葉舒重重的甩上。之後的話，再也聽不見。
葉舒就僵在門口，不敢回頭。
林慧美痛苦的捂著胸口，已經淚流滿麵。
這到底是什麼冤孽，又有多少還不清的債務？為什麼這麼多年後，她的女兒還在被霍家羞辱？
“媽……”到底還是回頭，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
葉舒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敢靠近。
林慧美跌坐在沙發上，含著淚看著她，“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和葉塵……竟然是為了霍湛鬧翻的？”
質問，讓葉舒說不出話來。
這無疑就是默認了。
“你們……太讓我失望了！”痛極攻心，林慧美隻覺得眼前一黑，下一秒，整個人昏厥了過去。
“啊！”葉舒驚呼一聲，撲過去，“媽，您別嚇我！”
但林慧美此刻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整個人硬挺挺的躺在沙發上，臉色慘白得像是隨時會沒有氣息。
“媽……”葉舒已經哭了。
一向都很冷靜的她，此刻卻慌得不像話，一邊一遍遍喚著‘媽媽’，仿佛要將她喚醒；一邊趕緊摸了手機出來打急救電話。
再送到軍區醫院的時候，直接推進了急救室，情況糟糕到了極點。
打了電話給葉塵，葉舒靠站在牆邊上，隻覺得雙腿發軟。臉埋在手心裏，眼淚已經從手縫中淌出來。
葉塵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20分鍾以後了。林慧美還在搶救室裏沒有任何消息。
“姐！”葉塵匆匆跑過來，麵上全是憂心，“媽怎麼樣了？”
葉舒站直身子，見到葉塵，二話沒說，走上去揮手就是痛甩了一耳光。
‘啪——’一聲脆響，在醫院安靜的長廊裏顯得尤其的清脆響亮。所有人的視線都朝這邊投射過來，葉塵完全被打懵了。
葉舒這一耳光又狠又快，扇得她耳中嗡嗡作響，半晌都隻能低著頭站在那。
“醫生說……媽刺激過度，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葉舒哽咽，仰著頭，不想讓眼淚流下，但淚卻越來越多。
她憎怨的瞪著葉塵，“知道媽為什麼突然會這樣嗎？就在今天早上，她都還好好的！”
“……為什麼？”葉塵抬起頭來，含淚看著她。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承受這一耳光。心裏既憋屈，又痛心。什麼時候開始，她們兩姐妹之間竟然會動手了？
“都因為你！知道俞蘭今天來家裏是怎麼羞辱媽、羞辱我、羞辱你的嗎？”葉舒紅著眼瞪她，深吸口氣，才道：“她說媽教唆我們攀上霍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幻想嫁入霍家！”
葉塵倒吸口氣。
葉舒冷笑，“葉塵，我喜歡霍湛的事，我不管你怎麼想，也不管你告訴其他任何外人，或者你們倆宣揚得滿世界都知道也好，可是……這種事卻讓霍家拿來當攻擊媽、羞辱媽的武器，這讓我恨你們！你和霍湛回去見家長我沒意見，想和他在一起也罷，可是，我拜托你別把媽也一起拉扯進去！如果不是你瞞著媽和霍湛回去見了他爺爺奶奶，今天的事又怎麼會發生？”
葉舒的淚越流越急，連聲音都變得不完整，“媽的狀況已經那麼差了……如果因為你和霍家的人再出什麼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們！”
葉塵木然的站在那，半邊臉紅腫得越來越厲害，火辣辣的痛。可是，她卻渾然不覺，整個人像是靈魂脫殼。
胸口堵得讓她喘不過氣。
仿佛那兒有一把電鑽，一直在不斷的、不斷的往她心上鑽。尖利的螺旋，硬生生的刺入那心裏最柔軟，最深的地方。
醫生拉了簾子出來，葉舒立刻衝上去，“醫生，情況怎麼樣？”
“情緒很影響病人的病情，現在狀態很糟糕，最好是能給她一個平和的環境，不要再刺激她。”
“是是是……”葉舒連連點頭，連眼淚都顧不得擦，隻問：“我媽醒過來了嗎？”
“嗯，醒了，進去看看吧。一會兒把住院手續都辦好，這段時間就在醫院靜養。”
醫生交代了一聲就走了，葉舒道了謝就要進去看林慧美。想到什麼，又回頭扯了葉塵一把。
葉塵這才回神，抬目看著葉舒，半晌，眼裏才找到焦距。
葉舒心裏也不好受。尤其那紅腫的臉頰，亦讓她覺得難過。索性別過臉去，硬邦邦的開口：“你去和媽解釋清楚！”
……
拉開簾子，葉塵就見到林慧美躺在病床上。
潔白的床單，將她整張臉襯得越發的蒼白。她閉著眼，安靜的躺在那，像是一條失去水的魚，奄奄一息。
心，劇痛。
想到病入膏肓因為自己而被一再的羞辱，她愧疚得抬不起頭。隻覺得肩上背負了一個沉重得讓人窒息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