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便聽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一位削瘦矮小的老人走出來。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還沾著泥土和菜葉,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腳下踩著的鞋已經被泥土覆蓋,鞋麵破了幾個洞,讓腳趾頭露在外麵。老人似是一夜沒睡,油膩的頭發像雞窩般亂成一團,臉上濺滿了泥點子。
像是沒有看到兩人一般,老人目不斜視地走過去。
擦肩而過的瞬間,他身上因許久沒洗澡而出現的酸臭味,混合著泥土的味道,在空氣中飄散。
那村民捂著鼻子後退一步,揚揚下巴,“呐,他就是周福麥,你肯定找錯人了!”
看到老人,曲夕然眼睛一亮,隨口回了句“就是他”,旋即快步跟上去。怕惹周福麥不快,她不敢表現得太過熱情,而是與老人保持一段距離,斟酌言辭,客氣地開口。
“周先生您好,我叫曲夕然,有些問題想要請教您。”
意料之中,她沒有得到老人的回應,便不再開口,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
上了山,周福麥隨手撿了些野菜仍在籃子裏。曲夕然仔細分辨了會,轉身尋找他想要的野菜,摘下後遞給他。
周福麥卻全當她是空氣,目光都不曾頓一下,越過她徑直往深處走。
抿了抿嘴,曲夕然找了片大的樹葉,將野菜包起來,快步跟上去。
山林深處,有一片野生的山楂樹。
周福麥拿起小石頭扔過去,樹枝搖晃,落下幾顆幹癟的山楂。他撿起,皺眉看了看,旋即將背簍放下,挽起破舊的衣袖,抓著樹幹“蹭蹭”向上爬。
奈何體力不支,沒爬幾下便摔了下來,他又衝上去繼續爬。
曲夕然抬頭看了看,幹脆也挽起袖子,爬上另一棵樹。她雖然年輕力盛,但爬上兩米高的樹還是廢了好大的力氣,掌心也擦出了血跡。摘下山楂後,她抱著樹幹,小心翼翼地回到地麵,隨後將一捧山楂遞到周福麥麵前。
始終對她不理不睬的周福麥抬眼看過來,曲夕然屏住呼吸,見他將山楂手下,麵上露出放鬆的笑。
背起背簍,周福麥繼續往前走,隻不過腳步明顯減慢了許多。
兩人從山上走到山腰,再走到河邊。
等回到住所時,已經是下午一點了,烈日當頭,使人頭暈腦脹。
走了六個多小時,又是爬山又是上樹又是下河的,繞是曲夕然日日鍛煉,也不由覺得腰酸背痛。她一手揉著腰,另一隻手擦了擦汗,腳底不小心踩到石頭,身體一歪,重重地倒在地上,疼的齜牙咧嘴。
曲夕然撐著地麵想要站起來,手掌的擦傷鑽心般地疼起來,雙腿酸痛,使不上力氣。
正在這時,一道陰影遮住了烈日,男人修長的手伸到眼前。
抬頭看過去,楚北寒背光而立,眼簾微垂,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射一片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曲夕然被他扶著站起來,幹澀的嘴唇張了張,“你怎麼來了?”
“我媽放心不下你,讓我來陪著。”楚北寒道。
曲夕然心中柔軟,笑了笑,“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現在過來,楚家那邊不會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