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之前,顧涼川就給自己戴好了口罩和墨鏡,掩飾之下,君千禦也就沒有發現顧涼川的異樣。
兩手空空上了飛機,君千禦還特別照顧的讓顧涼川坐了靠窗的位置。
六七個小時的行程,還需要在飛機上吃一頓晚飯。
顧涼川閉著眼睛想著,索性就直接假裝自己睡著了。
雖然聽說飛機上的餐很好吃,但是相比起嘴饞,他還是不願意摘下口罩和墨鏡,讓君千禦發現自己現在差勁到就像隆冬裏最後一片黃葉即將凋零的樣子。
飛機上很溫暖,顧涼川身上還蓋著特供的毯子。
好久沒有睡的這麼安穩過了。
美中不足的應該隻有嘴巴裏一直都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總是讓他睡的很不安穩。
“你若死了,我就陪你一起,赴黃泉。”
周圍彌漫著的煙氣讓顧涼川根本看不清,站在他不遠處,渾身是血的男人,到底是誰。
聲音飄散的很遠,一點點,就像是被風吹散的沙子一般。
“可是我都已經活了千年了,萬物生死,都應該有他自己的法則,我的存在,已經違背了這個法則。”
顧涼川說著,隻覺得心髒像是被撕裂一般的疼。
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從剛開始的霧白色,逐漸變成了濃重的血色。
“你若死了,我就陪你一起,赴黃泉。”
男人依舊在重複著這句話,聲音越來越低卻越來越清晰,顧涼川向前一步步走去,腳步沉重而艱難,就像是腳底被釘子釘上了,每一步都拉扯著,疼到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都在叫囂。
“改航線,直接往華國京都機場。”
君千禦緊摟著顧涼川,手裏緊攥著他滿是血的口罩。
從上飛機之後,顧涼川就靠著座椅,透過墨鏡,還是能隱約看得見他的眼睛已經閉上了。
君千禦還以為是顧涼川在天空之城上用力過度,太累了,所以想要休息一下,直到晚上十點多的時候,他看到顧涼川的身體一直在發抖,緊接著沒多久,藍色的口罩上就染上了一片血紅。
君千禦這時候才發現不對勁,按了傳呼鈴摘下了顧涼川的口罩和墨鏡。
“先生,這是違法規定的……”
空姐和飛機上的醫護人員全都圍在旁邊,雖說情況危急,但是出於秩序和規定考慮,跨過航線如果隨意改動,很容易激起兩國矛盾,引發衝突甚至是不必要的戰爭。
這才是他們一個普普通通的航班無法承擔的責任重量。
“去你的狗屁規定!我現在隻知道,他要死了!”
“你們要是做不了這個決定,就當是我劫機!飛機我來開,出了任何的事情,全都我一個人擔著。”
君千禦歇斯底裏的吼道。
他等得起,這架飛機上的所有乘客也等得起,但是顧涼川已經等不起了。
還是高估了這次行動對顧涼川身體的影響,原本想著萬幸的是雖然耽擱了一半的時間,但是現在嬴政也還沒有治好。
在嬴政沒有清醒之前,他們就還有時間去做別的事情,給顧涼川找藥的事情雖然著急,但最重要的活地圖沒醒,那就等於白瞎,做什麼努力都是徒勞的。
還是他沒有保護好顧涼川,如果這次行動他不高估自己,執意將顧涼川交托給海瑟。
或許現在顧涼川雖然沒能恢複正常,還是個小孩子的神智,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渾身是血,病入膏肓。
就有一種,下一刻就要變成一堆白骨,再然後就化成粉末,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在他的生活和記憶裏的那種感覺。
“求求你們了,算我求你們了……”君千禦當真是就差跪在地上了,眼角都有了淚水。
話音剛落,飛機機身劇烈的抖動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平穩:“尊敬的各位旅客朋友們,你們好,現在飛機上出現一個重病患者,急需治療,飛機上的醫療條件不夠,請旅客朋友中,有從醫的朋友,至商務艙幫助治療。”
機艙內傳出喬石立的聲音,緊接著又用圖蘭語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