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冷霆一改往日的風格,脫下了西服換上西歐情調的風衣長褲,像是路演的明星一樣。
穆舒謠艱難地咽下口中的水,嘴角若有似無地揚了一下。
他在眾人的環視之下徑直走向她,“你今天怎麼還是穿的這麼薄。”
她沒看他,“我願意。”
周圍的人很少有能聽懂中文的,不由得竊竊私語。
“這是哪個有名的東方明星嗎?看起來很迷人啊……”
“他在跟那個女孩子說什麼?他在追求她嗎?天呐,不錯哦,可惜我對他也有好感呢……”
穆舒謠不由得奇怪,他聽不到她們說的話嗎?
這裏這麼多外國妞對你感興趣,拜托你不要在纏著我了好嗎?
陸冷霆感受到她的抗拒,也不再逼她,便坐到一旁倒了杯紅酒。
這下,周圍的女人看到他和穆舒謠沒什麼親密舉止,便更放得開了去搭訕他。
穆舒謠氣絕。
他不是身上有傷嗎,還喝酒?穿成這個樣子,是專門來迷住女人的?
她白了他一眼,卻恰好撞上他轉過來的眼神,又是被噎的沒了動作。
她就在派對核心之外看著他的身形,心裏思緒萬千。
忽然,他在眾人的注視下起身,走到樂隊鋼琴手的身邊附耳說了幾句,琴手離開後,他順勢坐到座位上。
修長的手指撫摸著黑白分明的琴鍵,她的心莫名也跟著一陣騷動。
他又要做什麼?
似乎是聽到她的心聲,他轉頭看向她,這時舞台上的燈光聚成一束打在他的身上,像是偷偷落入人間的米迦勒。
“叮——”
這廳內仿佛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他們互相遙望,他彈下一個個音符,隨著音線飄入她心裏。
這是他第一次彈鋼琴給她聽。
穆舒謠第一次見到陸冷霆時,他就是在彈鋼琴,隻不過不是彈給她聽。
十歲的陸冷霆被媽媽領著去福利院做義工,他一臉冷傲地不願意和小孩子們親近,就一個人去了樂房。
美妙的琴聲吸引了越來越多的孩子去圍觀,他也不緊張,反而彈得越來越流暢,十分享受這種被人仰視矚目的感覺。
當時的穆舒謠還沒有被穆家夫婦領養,蘇蘭也被蘇家人找到後接走三年了,她一個在福利院裏孤零零的,直到見到那個如神祇的男孩。
思緒恍惚間,穆舒謠摸著自己的臉,擦掉了幾滴濕潤。
和當時彈的一樣,卡農。
一部聲調始終追隨著另一分調,像是癡纏一世的戀人。
一曲完結,廳內眾人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他下台走到她身邊,“你小時候不愛哭的,聽到我彈琴時,托著臉笑的很開心不是麼?”
她倔強地昂著頭,“說那些過去的事又有什麼意義,這裏這麼多女人被你迷得不行,我還是不在這礙著她們了。”
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話裏的醋意。
陸冷霆悶笑,“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
雖然她說不需要,但他還是亦步亦趨地在她身後跟著。
走到巷子口時,她忍不住停下來轉頭,他也停下來了。
“你為什麼非要跟著我?”
陸冷霆看著她,眼眸沉曖,“我說過要送你回來。”
她怒極反笑,“我在這裏生活了五年,難道還不知道回家的路怎麼走嗎?”
他也不反駁,目送著她憤憤地上樓。
直到十分鍾後,她房間的燈關了,他眼中的柔情才寂滅,轉頭對著巷子暗處的保鏢說:“別打死了,拖出來。”
幾個保鏢押著上次騷擾穆舒謠的那幾個混混。
陸冷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又恢複了當初的肅殺冷意。
“我警告過你們。”
他語調慵懶,聽起來十分不耐煩,卻帶著滔天的怒意。
為首的那個混混衝他高聲大罵,“你這個小人!有本事我們公平打鬥一場,找幫手算什麼本事!”
陸冷霆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們,“你們也配?帶去警署。”
警署的人自然知道要怎麼處置他們。
走前,陸冷霆還向她的窗口瞟了一眼,不舍地邁動步伐。
等陸冷霆一行人走後,那個已經滅了燈的房間,窗簾突然被掀開來。
穆舒謠在黑暗中靜靜望著他離開的方向,抿唇不語。
之後每周一辦的派對,無論老板娘怎麼拖拽著,穆舒謠也不肯去了。
陸冷霆見她不在,隻是露了個麵就走人,這樣一來二去,派對沒了焦點,聚著也沒什麼意思了,老板娘隻得取消了派對。
日子終於清淨下來,穆舒謠雖然怕陸冷霆知道自己的住處後時常來“偶遇”,但其實並沒有遇到過他。
她心底慶幸,但也有著不易察覺的失望。
秋風瑟瑟的夜晚,她在房間裏煮著咖啡,忽然聽到有人在敲門。
像是十分無力一般,焦急卻輕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