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冷霆突然眼前發黑，昏倒在地上，嚇得穆舒謠拔掉針管就撲了上去。
“冷霆！”
薇薇還在裏麵生死攸關，陸冷霆又昏迷了。
穆舒謠強撐著身子，把他攙扶起來交給助理，自己硬是等著血抽完，搖晃著去了陸冷霆的病房裏守著。
“醫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因為抽血過多了嗎？”
在她焦急地詢問著他的病情時，他在黑暗裏做了一個半生的夢。終於，那些記憶像泉水一樣泄閘湧進他的腦海裏。
醫生無奈地搖著頭，“不容樂觀啊，全看病人自己了……”
穆舒謠清麗瘦削的臉轉向他，眼裏的晶瑩頃刻落下。
……
之後的幾天裏，陸冷霆陸陸續續想起了曾經發生過的所有事情，但是更令他痛苦的是，無論他怎麼努力，也敵不過眼前的黑暗。
他有意識，但是還不清醒。
他能感受到穆舒謠在他身邊的氣息，卻無法讓她知道他的感受。
薇薇那邊情況穩定了之後，她就總是來給他做按摩，自顧自地和他講話。
“薇薇的孩子生了，是個兒子，算起來，薇薇和儒風已經有三個孩子了……你是不知道，她大女兒看到小弟弟時眼神亮晶晶的，可愛極了……”
陸冷霆在心裏回應她，我們也會有兒女的，他們會盤坐在你膝邊，聽我們曾經的故事。
穆舒謠替他擦完上身後，熟稔地褪掉他的病號服褲子，盡管這個時候對著一個沒有行動能力的病人胡思亂想，確實有些不坦蕩，但她還是紅了耳尖。
她哪裏知道，陸冷霆受的煎熬不比她少。
那種酸麻酥癢，燃燒他的理智。
在她窘迫著好不容易給他穿上褲子之後，無意間掃了眼門口，嚇得驚呼，“啊……清樹！你什麼時候來的！”
林清樹眨著又大又亮的眼睛，疑惑好奇地看著她，“幹媽，你在做什麼？”
穆舒謠快速從陸冷霆身上下來，臉紅的像個蘋果，強裝鎮定，“咳……那個……幹媽在幫病人做複健，你媽媽和弟弟怎麼樣了？”
林清樹走進來，“我媽睡著了，弟弟也睡了，姐姐在做作業，我來找幹媽你帶我去買甜品。”
許薇薇的三個孩子裏就數老二林清樹最開朗，大概是許薇薇把話癆的基因都給了清樹吧。
穆舒謠摸了摸林清樹的臉，“好，幹媽這就帶你去。”
這一大一小離開之後，陸冷霆靜靜地躺在床上，思緒卻在亂飛。
這是哪裏來的毛頭小子，連他陸冷霆的老婆也敢拐？
這之後，林清樹經常來病房裏找穆舒謠。
有一次，穆舒謠胃痛去拿藥了，林清樹前來撲了個空，但他不但沒有離開，反倒大膽地走上前看著陸冷霆。
感受到一股視線，陸冷霆在心裏一哼。
怎麼，這小子還想暗算他不成？
林清樹隻是眨著鹿一般的眼睛，抬手放在陸冷霆的額頭上，奶裏奶氣地說：“叔叔加油，祝您早日和幹媽團聚。”
“我爸爸曾經也這樣，不過現在好了，叔叔，你快點醒來吧，不然幹媽就生不了妹妹給我當媳婦兒啦！”
這小子！
陸冷霆被氣得胸口一伏一伏的。
見陸冷霆有了反應，林清樹眼睛笑成了月牙。
之後林清樹經常偷偷溜過來，給陸冷霆宣講自己的女婿宣言。
“叔叔一定要生個比幹媽還漂亮的妹妹，不然我可不娶！”
陸冷霆氣絕，你還敢嫌棄？
終於，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穆舒謠捧著書給陸冷霆講故事，是雨果的《悲慘世界》。
講到珂賽特結婚的時候，陸冷霆總是聯想到那個小鬼頭和自己的女兒，猛地睜開了眼睛，讓穆舒謠驚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顫抖著手上去摸他的臉，被他一個眼神飄過去。
“不生……女兒……”
穆舒謠又是一愣。
“你說什麼？”
她幾乎要以為陸冷霆詐屍了。
巡查的護士看到陸冷霆醒了，驚喜地大叫，“謝天謝地，陸先生醒了！醫生！你不用被調去鄰城啦！”
陸冷霆臉上都是黑線。
穆舒謠放下書，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度正常，她激動地落了淚，“冷霆，你終於醒了，我……”
“你是不是……隻會哭？”
穆舒謠突然想起，他還失憶著，於是不舍地緩緩放開他，“冷霆，你醒了就好，頭感覺還痛嗎？有沒有……想起什麼？”
他隻是沉靜地看著她，也不回答。
穆舒謠以為自己失言了，慌忙地別開眼想離開，被他伸手拽回了床上，壓在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