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花開得正好,在陽光下氤氳著,與紅霞交襯,相映成輝。
天界失去了一個天寒上仙,好像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天帝隻是震怒了一番,最後也隻是眉間疲倦,歎了一口氣,揮了揮手說道:“罷了罷了,隨他去吧。”
青拂知道,這是因為魔界已經被封印,三界歸於平靜,再也沒有什麼人需要天寒上仙去拚命了,她的魔氣更是已經去除,一身魔骨換作神骨,魔界再也不會重現世間,所以天帝選擇了妥協。
天界好像什麼也沒有變,除了最開始的幾日,總有人討論他,日子過去了,便再也沒人繼續提起他了。
這個曾經給他們帶來了安穩的天寒上仙,就這麼快的被遺忘在了時間的角落裏,如一朵璀璨的煙火,日漸式微,隻有曾經燃亮過的一瞬。
一瞬而已。
能將他一直記得的,除了不霽他們那幾個,應該就隻有她了。
青拂覺得天寒上仙有的時候也是會犯傻的。
她知道魔氣難以去除,卻萬萬沒有想到天寒上仙選擇了這樣一個決絕也是萬不得已的一個方式。
曾經他為她放棄成神的機會,現在,他連這所謂的仙,也都放棄了。
那幾日他躲在竹屋之中,究竟受了多大的痛與折磨,才將自己的一身仙骨取下,青拂不知道,但是想必,那疼痛定當比她來得更多一些。
他取下仙骨,甚至活生生的將自己的仙骨燒化成骨水,摻在九襄每日與她喝酒的碗裏,她卻渾然不知,與九襄好不快樂。
最後他一身仙骨將她魔骨換了,她成了仙,他卻成了人。
而且不知往哪裏去了。
她想找他,卻遲遲沒有邁出第一步,她怕哪一日他又真的回來,看到她不在天寒殿,哪又如何是好?
青拂低下頭,苦笑一聲,頭疼得不行。
九襄拍拍她的肩膀:“我與不霽去人界參加燈會,你當真不去?”
青拂搖搖頭,她現在隻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就在這天寒殿等著自己想要等的人。
隻是她怕會不會有一日,這天寒殿已經蒙上灰塵,甚至已經破爛不堪,那個人,也一直都不會回來。
九襄沉沉的歎了一口氣:“那你自己好好呆著,不要多想。”
青拂點了點頭,待到九襄與不霽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她又發了很久的愣,才站了起來,往天寒上仙的房間走去。
依然是簡單無比的陳設,看上去好似天寒上仙一直都沒有離開過。
被褥都平平整整的鋪在床上,這麼久以來一直沒人動過——她希望他回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能夠睡到這麼熟悉的床。
青拂在床上坐著,想了想,突然苦笑了一聲。
——不知道這被褥裏,是否還有他身上獨特的氣息呢?
青拂有些失神的將被褥掀開了,卻在下一秒,手上的動作猛地一下頓住,眼裏露出幾分不敢置信的神色來。
她的眼逐漸模糊,不斷的有淚水從裏麵流下來,她的手微微顫抖著,突然掩住自己的唇,放聲的痛哭出來。
在被褥的下麵,整齊的疊放著一抹紅色,在清一色的灰裏,顯得格外的紮眼。
青拂的雙手幾乎是顫抖著將它抖開來,是一件紅色嫁衣。
是他為她準備的,青拂很篤定。
她抱著那嫁衣坐在床上,哭了很久,與天寒上仙初見的場景似乎還在眼前一般,她伸出手便能觸碰到。
頭埋入嫁衣之中,幾乎將它重洗一遍,良久之後,青拂才站起來,展開了嫁衣,幾乎虔誠的將它一點一點的穿到身上,期間好幾次手因為凶猛的發抖而將嫁衣從手中滑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