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承媛此時也沉下了一張美麗的麵容來,冷聲喝道,“我此前所挑的那一匹馬,現在到底到了哪裏去?”
如今事實已經落定,再繼續爭辯下去也不會有什麼扭轉的機會了。
那個男人在糾結了一會兒以後,終於還是低頭承認道,“此前馬場這裏一度經濟緊張困難,所以替換成了次一等的營養糧,哪裏能夠想得到……老板那一次被自稱做這些的朋友給騙了,拿來的營養糧都是真假混雜的!”
他情緒激動地握緊了拳頭,麵色蒼白,“頭兩月還沒有什麼事,我們就也沒注意。沒想到,這才喂了兩月,馬廄裏頭的那些馬在前幾天突然爆發了,一起上吐下瀉,四肢發軟……”
說到這裏,他已經重重地歎了口氣,“原本也不過是馬上發現後就可以逆轉的事,但是阮小姐您的這些馬往日裏都是嬌生貴養的,腸胃也嬌貴得很,其中一匹最後還是醫治無效死亡了……”
阮承媛的麵色更冷起來,對於跟前男人的話未曾抱有一絲同情,反而染上了幾分譏諷,“所以你們就換了一匹來糊弄我?我記得我可沒少給過營養費。”
那男人知曉大事不妙,連忙迭聲道歉,一邊又說道,“因為阮小姐您所給的錢都用以貼補……貼補那些了,所以……所以才……我們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見著阮承媛麵色黑沉,儼然是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那男人更是一陣膽寒,當即已經哆嗦了身子連忙跪下:
“我……我當時也實在是慌了神,隻想著您應該還不會這樣快回來,所以趕忙找了匹差不多歲數又有相同特征的馬準備養著備用,沒曾想這才沒過幾天您就傳來要來巴黎的消息,所以我們就趕緊烙了印記……都是我的錯,是我刻意隱瞞,是我弄虛作假……阮小姐,阮小姐,求您原諒,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阮小姐求您一定不要跟我們老板說……”
阮承媛冷冷地從鼻子裏頭哼了一聲,不為所動,“養好馬的本事沒有,弄虛作假倒是很在行。既然當時敢做,這時候就要承擔後果。”
頓了頓,她已然自錢夾裏頭拿出了一張燙金的名片,幹脆利落地撕成了兩半以後,就此丟在了那個負責人的跟前,趾高氣昂地落下了一句,“告訴你們老板,這個朋友,我不需要了。哦,對了,我也不想再在這個地方看見你了。”
幾乎是在阮承媛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那個男人的麵色已然如同白紙一般,就此跌坐在了地上。
閔天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此別過了眼去。
雖然她未曾開口,然而旁側的霍靖深卻是回過了眼來,見她如此舉動隻輕聲問了一句,“不忍心?”
“不是,”她搖了搖頭,麵色如斯冷靜,“既然是犯了錯,就要做好擔著的準備。我不會同情他,他從一開始做這件事的時候便應該要想到東窗事發的後果,阮小姐這樣的處理也是全然沒有問題的。”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隻是,想到這匹馬,阮小姐大概是不會再要了,自然也不會再出供應的營養費。此前負責他的馬倌也不在了,但又被打上了烙印,想來是賣不出去了,覺得有些可惜。這麼想,我也開始懷疑,此前我如果不指出來,會不會更好一點?”
說著,閔天晴歎了口氣,“這匹馬是好苗子,此前一眼望去數它最為出挑,不然我也不會一眼就注意到它,才會發現上頭的異常。應該是當做賽馬來培養的,不應該就這樣荒廢掉。”
察覺到了她語氣中毫無掩飾的惋惜,霍靖深不覺失笑,“想要嗎?”
她愣了一愣,馬上抬起眼來,眸底亮晶晶的,“可以嗎?”
一匹馬而已,這個小女人卻好像比自己此前給她買所有東西都要興奮,然而在她的表情中,他卻總覺得除了真心的喜愛以外,似乎還藏匿著幾分懷念。
這個小女人身上,似乎還有什麼自己此前沒有調查到的東西。
意外的,這一次他並不想要借助外力,而想要留著自己慢慢地探索。
思及於此,他又是一笑,抬起手來撫上她的頭頂,“隻要你想要,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掌心的溫度顯然是她所熟悉的,讓閔天晴忍不住已經懶洋洋地眯起了眼睛來,正想要說些什麼,卻陡然覺著有些不對。
這廝摸自己的手勢,怎麼越來越像是在摸家養的寵物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她正欲張牙舞爪地抗議,眼角的餘光卻見得阮承媛踩著高跟鞋,一臉冷淡地朝著自己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