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於這一切如今都已然算作是很是熟悉了,故也並未像從前那樣失措。
唯獨便是他的那一雙幽沉的眸子,如今正半斂著,微微低下視線來與她對望,像是在那冰霜疏離中暗藏了無限的溫柔繾綣,隻為她一人所道。
她還未來得及做出回應,霎時心跳已如擂鼓。
“如果覺得勉強的話,就不要答應,沒有關係的,這裏……”
沒有等霍靖深說完,這一次她已經頗為大膽地發了聲,就此截住了他的話風,“既然阮小姐有興致,陪她賽兩圈馬又有什麼不可以?”
這樣的果斷反而使得霍靖深皺了皺眉頭,“賽馬不是小事情,不是憑著一時勇敢便能夠上的。”
他與阮承媛相識多年,深諳她的性子和脾氣,要論起好勝來,她絕不輸給任何一個大男人。
這個女孩子,足夠聰明也足夠優秀,雖然是被嬌生慣養著長大,但是或許是因為父輩的遺傳,自骨子裏頭就有一股子超乎常人的狠勁兒,天生自負張揚。卻也因為這個個性,使得她在大富之家中也能夠嶄露頭角。
但凡是一件事情,她總希望能夠做到最好,哪怕不擇手段,也要讓自己登上頂峰。而每每她抱著這個信念的時候,最終也總能夠獲得成功。
他從前是尤為欣賞她這樣的態度的,但若是放到自己喜歡的人身上來時,他便必須要注意起來了。
想了想,霍靖深還是再度補充了一句,“小媛的馬術,是曾經拿過國內金獎的,有一定紮實的基本功,也有天賦,常人很難能夠超越她。”
這的確是一句中規中矩的評判。
“我沒有那樣嬌貴,”閔天晴知曉他的意思,此時也隻是抬起眼來看著他,漆黑而明亮的眸底有一絲狡黠如流星般劃過,“你要相信我,我很厲害的。”
最後一句話,她的話音裏也染上了幾分少女的驕矜,像是個不服氣邀功的小孩子。
霍靖深皺了皺眉心,正欲責備她玩鬧的態度。畢竟賽馬這項運動說大可大,說小也可小,若是一味地貪勝,是尤為容易受傷的。
他並不想讓自己的小女人也冒著這樣的風險。
然而還未開口,他便已然精準地捕捉到了她漆黑的眼底那蘊藏著的自信,又對著自己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表明她的態度。
縱然是霍靖深,此時此刻也不免被她眸中流轉而過的光彩而奪去了幾分心神,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便已經窺得跟前的小女人如同一隻魚兒一般輕巧地從他懷中溜走了,甚至連一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留給自己。
霍靖深收回了手來,微微站直了身子,望著眼前那個越走越遠的嬌小人影,嘴角輕勾,眼中的擔心也逐漸替換成了一抹好整以暇的光芒。
看來這個小女人身上,還有著許多他不知道的東西。
好在,他有的是時間慢慢地去窺探。
而那頭的閔天晴此時此刻也已經落定在阮承媛的跟前,“阮小姐想要怎麼比試?”
倒是沒有想到過閔天晴會這樣爽快地答應,阮承媛不覺眯了眯眼睛,心中難免有些隱隱的不確定性。
這個女人難不成真的是扮豬吃老虎,如果真的對這個領域沒有自信,又怎麼會這樣輕易地答應自己的挑戰?亦或者是說,這個女人太沒有心眼,以為這真的隻是一場簡單的挑戰?
但是很快,她便已經重新抬起了下巴來,神色高傲而自負,“就最簡單的方式就好了,這條跑道上設一條終點線,憑馬頭率先過線為勝。至於閔小姐你,可以隨意在這裏挑一匹你喜歡的馬來,怎麼樣,公平吧?”
閔天晴順遂著她的話風環視了一圈四周的賽馬道,而後輕輕地點了點頭,“可以。”
閔天晴這般從容淡定的姿態,反而使得阮承媛更為咬牙切齒,但卻也沒有由頭說什麼,隻在閔天晴轉身欲去挑馬時,陡然又落下了一句,“等一下。”
幾乎是在阮承媛的話音剛出的時候,閔天晴便已經精準地感覺到了微妙的不好,然而還是頓住了腳步,轉過頭來望著她,“嗯?”
阮承媛麵上的笑容依舊親和良善,如果不是她的眼角眉梢處尚且落著幾分譏諷意味,使得她那精致得仿佛描繪而出的五官也蒙上了一層刻薄外,她大抵還是眾人眼中那個高傲優雅又落落大方的上流名媛。
“既然是分個輸贏的比賽,如果沒有一點彩頭,也太沒有意思了一點,讓人一點勝負心都沒有。”
說著,阮承媛已經嘟起了小嘴來,狀若苦惱。